第十章一辈子的奴仆

杨影的容颜，在再次抬眼望去时，竟仿若跨越了三十年沉重的光阴。他的面庞垂着两个沉甸甸的眼袋，皱纹如同枯枝般纵横交错，皮肤失去了血色，透出一种阴森的灰白，宛若尸肉。
“嘿嘿…小子…我要你生不如死，活着当我一辈子的奴仆！”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嘶哑中带着一丝怨毒，从唇间挤出。
我曾以为这世上最刺耳的声音莫过于此，然而，接下来自体内迸发出的那声音，才真正让我领教了何谓声声刺耳。
“时辰到，必死！”
这声音既不似鸡鸣也不似猫叫，却怪异至极，它穿透宁静，从我胸前的双眼印记处尖锐地爆发出来，刺痛我的耳膜。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杨影似乎比我更加难以适应，他的脸孔扭曲得几乎变形，两只瘦削的手臂猛地勒住我的脖颈，力道之大令我几乎窒息。
紧接着，一只既熟悉又令我恐惧的干枯手掌撕破了衣物，强行伸出，悍然穿透了杨影的身躯。
那颗仍在微弱跳动的心脏，被那只干枯的手掌紧紧握住，转瞬间，连同手掌和心脏一同缩回，消失在我胸前的双眼印记之中。
原本死死掐住我的双手无力地松开，杨影连一声呼喊都未发出，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砰…”
震惊中的我尚未回神，杜天宇已一脚踢开门冲了进来，冷墨和几名警察紧随其后。
“马上封锁这里，把这几个医生护士送去抢救！”
冷墨毕竟是刑侦支队长，在这么血腥的场面依然保持镇定，有序的指挥着。
我实在是撑不住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刚才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还挺后怕的…
杜天宇见我没事也没管我，径直走到杨影的尸体前察看，当他看到穿透杨影胸口的那个洞时，神色明显变了…有惊讶又有恐惧！
先前来叫过杜天宇的年轻警察同样走到了边上，突然脸色大变，大声喊道：“杨影的心脏哪去了？”
我不由翻了个白眼，直接不理会这家伙，杜天宇脸上更是不快，冷冷的瞪了眼这个年轻警察。
见我们两个都没理会他，年轻警察的玻璃心似乎被我们伤到了，脸色阴沉的瞪着我…毕竟这儿就我好欺负点吧！
果然如我所料，年轻警察故意拿我开刷了！
“杨影的心脏是不是你挖出来的？”年轻警察指着我大声喝问道，“还有躺在那儿的护士跟医生，是不是都是你下的手？”
“你要有证据说是我干的就抓我回去，别闲着蛋疼在这瞎比比！”
我被他说的这些脑残问题整烦了，本来刚才差点就挂了，气都没喘顺反倒被他当成了嫌疑人，不客气的呛了回去。
“你…”
年轻警察被我气着了，气急败坏的冲后边正在收拾的警察命令道：“把他给我铐起来，带回局里我要好好审审，不信他不招！”
在月色朦胧的夜晚，冷墨的声音突然如雷鸣般响起：“孔千，够了！”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孔千行为的强烈不满。原本，他默许孔千的行为，是出于对他年轻面子的考虑，希望他能自觉收敛。
杜天宇站在我身旁，目光如冰，逼视着情绪激动的孔千。他冷冷地挑衅道：“要不给你具尸体，你用手掏掏试试，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能把心脏掏出来，我这兄弟随你关个十年八年！”
我再也忍不住，不顾孔千的面子，怒骂道：“尼玛…别拿我来跟这傻叉赌！”
孔千，出身于豪门世家，原本只是为了在警队混个资历。然而，他对我的挑衅让他失去了理智，甚至不再顾及冷墨的威严，径直向我扑来。
他身材魁梧，我以为与他交手会颇为吃力。然而，经过几番推搡，我发现他的实力并不如外表那般强悍。
孔千率先发起攻击，但我并未因为他的身份而手下留情。我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仅仅七八拳，他便倒在了地上。
杜天宇看似在劝架，实则是在帮我抵挡其他想要插手的警察。看到我击败孔千，他还偷偷对我竖起了中指。
冷墨愤怒地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谁还动手都给老子回去写检讨，全队通报批评！”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对我的不满，仿佛我打的是整个警队的脸。
如果不是杜天宇在场，我可能会被他们痛打一顿，然后关进监狱。
孔千满脸是伤地冲了出去，我无奈地站在杜天宇旁边。作为第一目击者，我是无法离开的。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秃顶法医带着助手匆匆赶来。我认出了他，就是之前在地下室见过的法医彭朋。
显然，冷墨担心消息泄露，没有选择医院的众多医生，而是叫回了已经休息的彭朋。
彭朋没想到这次的任务是为自己的助手验尸，他看到杨影的尸体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在冷墨的坚持下，彭朋只能再次在现场解剖杨影的腹部，寻找那份失踪的尸检报告，但一无所获。
冷墨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杜天宇。我想，杜天宇肯定告诉过冷墨，我们在杨影家并没有发现尸检报告。
我看着蹲在地上进行尸检的彭朋，他的每一个发现，助手都会详细记录下来。
即使尸检报告不见了，我想彭朋应该还是会有一些记忆，毕竟时间并不长。
“我觉得彭朋有些问题，你问问他，尸检报告就算丢了，难道一些基本情况都不记得了吗？”我低声对杜天宇说，示意他提问。
杜天宇似乎同意我的看法，“彭叔，杨鹏的尸体和杨影的尸体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什么？”彭朋惊讶地看着突然发问的杜天宇，旁边的冷墨也同样诧异地看过来，毕竟打扰法医的工作，稍有不慎就可能露出破绽。
在昏暗的房间里，彭朋的神情显得异常紧张，汗水沿着他的额头缓缓滑落。他结结巴巴地回答：“杨鹏的尸体，我确实交给了杨影处理。”
杜天宇轻描淡写地提了个建议：“要不要尝试召唤杨影的魂魄来问个究竟？”
这提议让在场的众人，除了我和冷墨，都愣住了。招魂？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这提议显得格外古怪。
沉默持续了好一阵子，彭朋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道出了真相：“我没有做杨鹏的尸检报告。当时，我只是被利益所诱惑。杨鹏的内脏在空气中暴露两天，竟然没有任何功能衰退，我便起了歪心思。”
我抓住机会插话：“所以，你还没来得及行动，杨影就已经把尸体偷走了？”
彭朋抬头，突然笑了：“我只是有那个念头。没想到杨影那小子动作更快，好在死的是他自己。”
冷墨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彭朋，废话少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完。过去的事，我们待会儿再算账。”
我看着彭朋的笑容，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杨鹏的尸体，可能就是这一切诅咒的起点。由于死人眼的诅咒，化身为厉鬼的杨鹏只能追杀那些接触过他尸体的人。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总是通过别人来杀我，先是服务员，然后是杨影。
想到这里，我小声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杜天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刚刚才让杨鹏的尸体留在杨影的家中！
杜天宇立刻转向冷墨，低声急促地说：“冷叔，你得立刻安排人手，查清楚有哪些人接触过杨鹏的尸体，然后把他们集中起来看管。我们怀疑杨鹏的尸体就是这一切事件的根源，必须立即处理掉！”
冷墨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我正庆幸自己离得近，听得杜天宇的话清晰无比。他话音刚落，便向我投来一个眼神，那是要我紧随其后的信号。
冷墨的默许下，那些身穿制服的人并未阻拦，仿佛默认了我的行动，让我得以跟随杜天宇的步伐冲出了现场。
杜天宇的身影渐行渐远，我急忙追赶，边跑边喊：“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啊？杨鹏的尸体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远处，杜天宇回头怒斥：“你个蠢货！杨鹏的鬼魂已经被死人眼中的恶鬼拖入地狱，他的鬼魂必然受损！要是他能先一步将自己的器官附着在活人身上，就能重新凝聚魂魄！”
“靠…那还等什么，快跑啊！”我气喘吁吁地回应。
我自认为体能尚佳，却没想到竟然跟不上杜天宇的步伐。他跑到杨影所在的楼下时，只是微微喘息，而我则几乎要累垮了。
“果然在这里聚魂，这楼上的阴气真是浓重。”杜天宇喃喃自语，随即抓住我的手，在我手心迅速画着一些我无法理解的符号。
“喂…我跟你不搞基！”我不满地瞥了杜天宇一眼，但还是耐着性子等他画完，然后才把手抽回来。我左右查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我疑惑地举起空空如也的手心，“你到底画了些什么，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杜天宇翻了个白眼，“你手上的是天君雷印，是保命用的。接下来我可能顾不上你，你自己小心应对！”
话音未落，杜天宇已经急匆匆地向楼上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