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你得救我

午夜将至，杜天宇轻轻颔首，声音沉稳如常：“正是子夜时分。”
“不...我不要死...冷队...你得救我！”彭朋在副座上惊慌失措，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冷墨冷哼一声，面如寒霜，厉声斥责：“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别在这儿丢脸。看看后面两个新人都没你这么慌张！”尽管语气严厉，但不难察觉他对战友的关心之情。之前牺牲的同袍似乎对他打击颇深，此刻他狠踏油门，车速快得令人心惊胆战。
时间飞逝，距离午夜仅剩一小时。车厢内的气氛变得异常诡异，连一直惶恐不安的彭朋也陷入了沉默，静得只能听见我们四人紧张的心跳。
我坐在冷墨的斜后方，透过后视镜能清楚地看到冷墨额头上的汗珠，他紧咬牙关，奋力加速前行。
为了打破这压抑的氛围，我试图挑起话头：“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我们应该已经离开江北市的范围了吧？”
杜天宇默不作声，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神情间透出一丝异样。冷墨也没有回应我，只是专注地盯着前方。倒是彭朋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满是绝望。
彭朋颤抖的手指向侧前方的指示牌：“这...我们已经路过这里十次了...”
我定睛一看，心中一惊，难道我们一直在原处打转，从未真正离开过江市？
我急忙看向杜天宇，只见他微微点头，似乎早已察觉到这一点，却始终未曾明言。
夜色如墨，寂静的公路上，一辆车内传来了彭朋颤抖的声音：“冷队，停车吧！再往前冲也无济于事，我们下车逃命去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望，双手死死地摇晃着冷墨，仿佛这样就能从死神手中夺回一线生机。
然而，冷墨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双手紧握方向盘，脚下油门似乎从未有过松懈，车辆在黑夜中左冲右突，几次险些撞上路边的护栏。
时间缓缓流逝，距离午夜的钟声只剩下半小时。终于，那辆狂奔的车停了下来。
冷墨似乎仍不肯放弃，他大声对我们吼道：“都别下车！我不相信那鬼东西敢靠近我们！”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倔强和不甘。
说话间，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手枪，我猜测孔千身上的三个血洞，必定是他开的枪。
彭朋害怕得浑身发抖，像个风中的残叶，紧紧抱着自己，蜷缩在座位下。
杜天宇则坐在座位上，双手结着奇怪的手印，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他的手势似乎是在保护着彭朋。
而我，唯一的依靠就是手中的天君雷印，虽然不知道它是否还有效，但我还是将它平举在半空中，希望能有所作用。
那几分钟，仿佛比一天还要漫长，车内充斥着我们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突然，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了沉寂，是彭朋。他蹲在座位下，慌乱地想要逃跑，但空间狭小，他的急躁反而让他动弹不得。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彭朋为何如此恐慌，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彭朋挣扎着从座位上仰起身体，他感到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往外钻，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
“嘶…滋滋…”
车厢内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味，仿佛有什么被撕裂开了。彭朋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只干枯的手从肚子里伸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截他的肠子！
彭朋脸色苍白，慌乱地去抓自己的肠子。那只手的指甲锋利如刀，他的手被尖锐的指甲刮破，鲜血淋漓。
绝望中，彭朋大声哀嚎着打开车门，拼命地跑了出去。
“追！”
冷墨反应最快，厉声喝醒我们这些吓愣的人，率先跳下车子追了出去。
夜晚雾气朦胧，原本还能看见人影的冷墨转眼就消失在视线之外。
我看了下时间，离十二点还有半个小时，现在都不知道在哪，根本不可能再赶回市区江上名园！
“怎么办？”
我问杜天宇，他毕竟是学道的，应该有破解的办法吧。
杜天宇沉着脸摇了摇头，“这是鬼打墙，得会符咒才能破解，我只会手印…符咒不在我的研究范围。”
“尼玛…那你有没有什么书之类的，给我我来看！”
杜天宇，你给我丢来的这本书，我本以为只是句气话，没想到你真的丢了过来。这书旧得发黄，甚至有些发霉，封面上并没写明名字，里面的文字都是手抄的，我担心稍一用力就会把它撕碎。粗略地翻了一下，发现里面画着一些难以理解的符咒，我索性把它塞进口袋，反正也没打算还给杜天宇。
而杜天宇似乎在寻找什么，他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又转回来。我焦急地问他：“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再这样下去，彭朋就真的完了！”毕竟为了彭朋的事我们做了这么多，如果最后还是救不了他，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然而，杜天宇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把目光转向了车子，然后缓缓地说：“琛子，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很不正常？按理说，来杀彭朋的应该是附在孔千身上的杨鹏才对，怎么他肚子里又会冒出只手来？”
我顺着杜天宇的思路去想，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你的意思是我们看的都是假的？只不过是被鬼迷了眼，一直困在这出不去？”
杜天宇点了点头，指着车内驾驶位的方向说道：“我刚才看了一圈，四周都没有问题，反而这辆车子阴气最重，特别是驾驶位上！”
“能不能直接点，怎么破！”我连忙打断了准备做长篇学术讨论的杜天宇，催促着他赶紧去破阵，再拖下去黄花菜真凉了。
杜天宇愣在那里就是不上去，无奈地耸着肩说道：“我不是童子…要破鬼遮眼只要找到阵眼就挺简单的…撒泡童子尿过去就行了！”
杜天宇那不怀好意的目光一转，便如同锐箭般射向我身旁的兄弟。幸好，我这位兄弟守身如玉二十载，不曾沾染尘埃。
“不就是解个小急吗？有何难哉。”杜天宇轻佻地催促着。
在他那令人不悦的眼神逼迫下，我硬是头皮发麻地步入了冷墨的车中。若是被他知道在他车内如此放肆，恐怕警察同僚们会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你倒是快点啊，时间紧迫！”杜天宇在外头催促连连，他之前并未显得如此急躁，显然是心怀叵测。
我凑近一看，只见方向盘中央赫然有一滴血迹，鲜红却透着一股邪恶之气，我不敢贸然擦拭。
牙一咬，我迅速解开腰带，褪下裤腰，掏出家伙就对着方向盘痛快淋漓地放水。或许是因为紧张过度，尿流竟异常汹涌。
奇异的是，随着那滴血被冲刷干净，四周的迷雾竟瞬间散去。当我再次低头时，冷墨竟伏在方向盘上，我的尿液似乎全洒在了他的脸上。
“天哪，兄弟，你这玩笑开得也太过分了吧！”一个出租车司机探出头来，惊讶地看着我，还露着家伙的我顿时羞红了脸。
我哪里还敢迟疑，连忙拉起裤子跳下车外。不知何时，杜天宇已站在出租车旁与司机交谈。
司机微微颔首后，杜天宇转头对我喊道：“快过来，师傅答应载我们回市区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我反而有些尴尬。在这偏僻之地陪伴冷墨终究不妥，若他醒来发现身上满是尿液……
我赶紧冲向出租车，一股脑儿地钻了进去。司机似乎对我的急迫并不感到惊讶，反而递给我一支烟，仿佛在安慰我的不安。
出乎意料的是，经过两三个小时的颠簸，我们并没有真正离开原地多远，只是在郊区不断绕圈。令人吃惊的是，江上名园离我们竟然比从江北分局出发还要近！
不过十几分钟，出租车便抵达了目的地。下车时，司机还特意提醒我们：“这地方平时人迹罕至，听说楼里不干净，你们小心点。”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口敷衍道：“没事，我们就住在附近。”
司机嘟囔了几句，然后驾车离去。我跟在杜天宇身后，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江上名园的大门洞开，里面的一切似乎与几天前无异，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我不禁想起上次在这里守夜的情形。
“时间不多了，只剩下三分钟。”我提醒着杜天宇，大门敞开，彭朋很可能已经进入楼内。然而，面对这座高楼，我们该去哪里寻找他？
突然，楼道里传来了那熟悉的敲击声，以及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那个小男孩——杨鹏养的小鬼，竟然还在楼里！
我脸色煞白，转头看向杜天宇，颤声问道：“那个小鬼，不会还听从杨鹏的命令吧？”
杜天宇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会的，一旦主人死去，小鬼就获得了自由。现在杨鹏自身难保，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指挥小鬼。放心吧，小鬼不会伤害我们的。”
在杜天宇的话语中，我那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楼道口，一个小男孩的身影渐渐显现，他依旧抱着皮球，在那自娱自乐，双眼却流露出一丝哀怜，直勾勾地望着我。
“叔叔…他在那边…”
男孩的嘴唇未曾开启，然而他那幼稚的声音却在我耳边响起。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那不正是我曾值守过的保安室吗？
杜天宇伸手阻止了我欲前行的脚步，“你什么都不懂，就别添乱了…在这儿等着，我去查看！”说罢，他便迈步向值班室的大门走去，一脚踹开了那扇破旧的木门…门内，一地的鲜血！
杜天宇刚探头进门，一道身影猛地从侧面扑来！他被扑倒在地，两人在血泊中翻滚，衣衫都被鲜血染红…
我站在后方，目睹了一切，那扑出的身影竟是之前消失不见的彭朋，他的腹部裂开，内脏的蠕动清晰可见！
或许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杜天宇竟然被彭朋压制住了！
我见状欲前去帮忙，刚迈出两步，那小男孩又出现在我身后，紧紧拉住我的衣角，似乎在阻止我前行！
我心中疑惑，这小家伙并不像要害我，此刻却又阻止我前去援助，究竟是何意？
难道前方有危险？我心中一动，之前孔千不就是伏于天花板上对我进行偷袭…这次难道也是如此？
我缓缓抬起头，望向前方的天花板…只能说，这家伙真是如蜘蛛一般，四肢摊开，趴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