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都要死

　她赤着脚盘坐在我的腿上，双手握着什么东西，似乎是为了不让我看见而悄悄背到了身后。
我心里咯噔一声，看着眼前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逐渐露出诡异的笑容，瞬间冷汗淋漓。
“你…别过来，别…”。
我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神志不清，却看见她惨白的手臂正紧握着一把雪亮的尖刀，一点点举过头顶。
“你…你是谁，你TM到底是谁。”
我怒吼一声，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
刚想拼命挣扎，眼前的小女孩容貌突然产生了变化。
精致的五官变得苍白连眼眶里的眼珠都如同被滴注墨水一样，黑的发亮。
脸上蔓延而出的血管一点点浮现出皮肤，却都是黑色的青筋，如同着了魔般“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悄悄告诉你…，所有泄露了罗生门计划的人，都要死！”
她低着头，用十分分蹩脚的汉语在我耳边轻语了几声，手中高举的尖刀猛然落下。
“啊…。”
一声惨叫回荡在夜空，整个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血味。
“啊啊啊”。
我冷汗淋漓，一下子惊醒了过来，下意识的摸了摸滚烫的脸庞和满是汗水的手臂四肢。
呆坐在床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呼…，原来TM的是个噩梦”。
我再次仰在床上静静地思索了一阵，脑海里关于昨天的回忆却已经变得模糊朦胧。
床下放着一罐罐被打开的啤酒，整个屋子里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酒气。
“坏了，差点忘了正事。”
我猛然睁开眼睛，这才回想起当初在警局地下历险时，舍命拿出来的黑罐子还放在老钱那里。
随手拿起放在床边的电话，刚打算拨通号码，却看见了在手机下压着的那一盒老式磁带。
老钱说，对于当初在我身上偷偷藏匿微型摄像机的事情感到十分歉意和愧疚，随即将录像分成了两份。
一份儿交给了上级，另一份则留给了我。
苦笑一声从床底拿出一个小铁盆，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滚烫的热水奔涌而下。
夜幕低垂，街灯映照着我匆忙的步伐。那日，在熟悉的巷口小摊前，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猛然合上了盖子，封印了那碗三分钟即食的泡面。通常，我对这类快餐不屑一顾，但今夜，饥饿战胜了挑剔。
“杀啊。”一声无意义的吼叫从喉咙溢出，像是对生活的无奈抗议。
香气四溢，挑逗着味蕾，回旋于鼻尖与唇齿间。然而，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几乎咬碎了舌尖，一口鲜血几欲喷涌而出。我竭力忍住，不愿让这污秽破坏了眼前的美食。
记忆闪回，那是我得知自己罹患癌症的瞬间，同样的鲜血，同样的痛楚。黑血沿唇而流，我拖着沉重的身躯寻找垃圾桶，却在视线模糊中捕捉到一张泛黄的照片。
心跳加速，我急忙弯腰捡起它。照片上的女子背影俏丽，仿佛能融化最坚冰的心。我用衣袖拼命擦拭，却意外发现背面写着两个清秀的字：“橘子”。
“橘子是谁？”我在记忆的深处搜寻，却只有空白。无奈摇头，我将照片小心收好。
枕边，老钱赠我的磁带静静躺着。我心中一惊，不禁生出好奇。像他这样一丝不苟的人，怎会将重要事物托付于如此陈旧的物件？
“啊，我明白了。”我自言自语，声音中带着几分释然，“他给我这份视频，除了内疚，更多的是不想让我揭开其中的秘密。”
我轻笑，对着覆尘的播放机说：“老钱，你这是要和我玩什么游戏呢？”
那些在警局的恐怖往事，此刻如溃堤的洪水，席卷着我的思绪，无数碎片纷至沓来。
钱老，这位经验丰富的刑警，在那次事件中的表现却出人意料地异常。
每当我回想起他在我昏迷之后，如何背着我摆脱困境，内心便充满了疑惑。
我知道，所有的秘密都隐藏在我手中的这盒磁带里。
我迫不及待地将磁带塞进了老旧的播放机。
当屏幕上出现雪花般的斑点时，我才松了一口气，坐回了床上。
记得这台播放机是我在无聊时向房东借来的。
后来，房东在一次旅行中消失，我也渐渐忘记了这件事。
屏幕闪烁着，光线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亮起。
我全神贯注地看着磁带的内容，心中的不耐烦逐渐增长。
我真正想知道的是，在我昏迷后，钱老是如何带着我和那个黑色的罐子，在那种诡异的环境中逃脱的。
“呼…呼…”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急促的呼吸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我看到的是模糊的黑暗，只能隐约看到两个疲惫的身影，一步步走向黑暗。
而镜头前方，除了一些模糊的空气杂质，更多的是数不清的黑色线条。
我有些困惑，为什么拍摄的视角如此奇特？
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发，突然恍然大悟，钱老应该是把摄像头藏在了我的头发里。
房间里堆满了垃圾。
或许，不能称之为“垃圾”，毕竟国家已经推出了变废为宝的新政策。
我这样做，也是在积极响应号召，“变废为宝，从我做起。”
看着一幕幕熟悉的经历，我心中的不耐烦越来越强烈，却又不知道这个破旧的播放机是否有快进功能。
我只能拿起旁边的泡面，低头大口吃起来。
终于，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画面似乎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钱老背着昏迷的我，一手拿着黑色罐子，在尸海中穿梭。
那些头戴布条的日本武士，已经在岁月的洗礼下变成了干尸，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黑暗中，空洞的眼眶仿佛在微微转动，我凝视着屏幕，目光如炬。
老钱咬紧牙关，警服破烂不堪，他提着一个罐子，似乎曾想将其丢弃，却又强忍下来。
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杂质，我仿佛能通过屏幕嗅到那股浓重的霉味。
“噗通。”一声沉闷的落地声后，屏幕一片漆黑，我似乎听到老钱在黑暗中低声呻吟。
我往床头挪了挪，试图看清屏幕里的情况，却发现干尸不见了，四周空荡荡的，光线却依旧微弱。
我紧盯着屏幕，看着老钱从地上慢慢爬起来，他环顾四周，看到我的位置后，急忙走过来查看我是否受伤。
我心中暗自揣测，这所谓的地狱最底层，定有通往更深处的秘密通道。
老钱背着我本已吃力，加之四周漆黑一片，他不慎踩空，跌落其中。
播放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摩擦声，像是黑色罐子在地上滚动，声音渐行渐远。
画面中的老钱似乎意识到这黑罐子的重要性，他咬紧牙关，将我扛在肩上，顺着声音在未知的空间中追寻。
突然，罐子的滚动声戛然而止，作为亲历者和观众的我，也被这诡异紧张的气氛所吸引。
老钱的汗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画面突然180度翻转。
我皱起眉头，等待画面恢复正常，但过了许久，视频仍以这怪异的角度展示。
我按捺不住焦躁，甚至想把电视机转过来。
就在我准备付诸行动时，画面突然变暗，我生怕错过任何细节，紧盯着屏幕。
此刻，老钱似乎已将我放在地上，视角极低，只能隐约看到一双中年男子的腿在黑暗中来回踱步。
突然，一声阴沉的闷雷在窗外炸响，我被惊醒，回到现实。
猛然拉开窗帘，却发现此时正值三月份的天气，似乎变得有些不太寻常。
大片的乌云将整个天空笼罩，“轰隆隆…”。
又是一声炸雷响起。
黄豆大小的雨点掺杂着冰雹，噼里啪啦的敲打在窗户上。
透过窗外，我看着街上面无表情的行人们纷纷加快了步伐，从原本的走变成了跑。
四周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失去了阳光的沐浴下变成了黑白色。
正如同我心里居住的颜色一样，透发着阴冷与诡异。
“这…这TM的三月的天居然下起了暴雨，他娘的真是怪事”。
我怒骂一声随即渐渐拉上了窗帘，只听见电视机里传出了一阵老钱的惨叫声。
“鬼…鬼啊。”
声音是磁带里的视频发出来的，我生怕错过什么细节，随即猛然转过身来。
却看见整个画面，都定格在一张极为恐怖的脸庞上。
那似乎是一个装满了福尔马林的玻璃罐子，里面泛黄的粘稠液体来回的流动。
而把我和老钱吓个不轻的，却是罐子里装着的那颗女人头颅。
短发女人的脑袋，在瓶子里泡发得肿胀和发白。
在漆黑的光线下，隐约间可以看见勃颈处那一道碗大的伤口和一点点被淡化的血渍。
“嘶…。”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将枕边的香烟抽出了一根放在嘴里点燃。
眼睛则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然而让我不知道的是。
原来自己的手机已经和眼前的电视连接成了同一个信号频道，以至于当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化时，我还一股脑蒙在鼓里。
“TM的，什么玩意儿。”
我被吓得不轻，却在无意间发现了手机里老钱刚刚发来的彩信视频。
心中不由有些感慨现在的科技真是发达。
轻轻点开播放的按键，电视机的屏幕里却骤然出现了一副诡异的画面。
沉重的喘息声伴随着莫名女孩的哭泣声，一点点全都应声入耳。
夜深人静，我独自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手机屏幕亮起，一则视频信息让我心跳加速。老钱，那位被女儿叫去处理案件的朋友，怎会给我发来这般不详之物？
视频播放着，画面忽明忽暗，不时被老式电视的白噪声雪花点干扰。我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试图在断断续续的画面中寻找老钱的身影。
紧接着，一幕令人心惊胆战的画面出现。老钱，身着血迹斑斑的白衬衫，似乎已是强弩之末，瘫坐在一片幽暗之中。周围空旷，仅有几道朦胧的身影，余皆是深邃的黑暗。
“该死的，老钱，你这是怎么了？究竟出了何事？”我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