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虽然历经无数探险,但这次,我面对的似乎是自己灵魂深处的恐惧。
镜中的“我”并未回答,只是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逐渐转为深紫,宛如夜色中成熟的葡萄,黑得发亮。两道血痕自脸颊两侧缓缓流淌,景象既诡异又惊悚。
“我就是你,甘子。”镜中的“我”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讥讽。
恐慌中,我跌坐在地,目睹镜中的“自己”缓缓爬行而来。一条血迹斑斑的手臂伸出镜面,紧紧抓住我的脚踝。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下,如同死神逼近的宣告。
声音回荡在黑暗的楼梯间,发出诡异的声音,就如同是一双沉重的铁靴一步步踩踏在老旧的水泥石阶上。
这股脚步声震得我心里越发慌乱,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楼梯一点点下来,只是打心里隐隐间预感到不祥。
这十几年来经历过这么多诡异的事情,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畏惧过。
我深吸一口气双目瞪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看就要挣脱开镜子的这股手臂传来的怪力。
眼前昏暗的光线下。
巨大的水银镜子却突然折射出我身后的一幕,那是让我毕生都难忘的一幕。
一点点人形的轮廓顺着黑暗奔着我的位置走来,他手里拿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样的长柄器物。
只是在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景象,却突然感觉这道人影似乎少了些什么。
“头…他没有头。”
我猛然惊醒了过来,随即拼命的想要转身却和身后的这具可怕的“人形”生物撞了个对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高大的铁靴,靴子上雕刻着古老而又陈旧的花纹图案,不知道是出产于什么年代。
我一点点抬头向上望,目光一眼扫过双腿那是十分强健且足够粗壮的体魄,仅仅是小腿就似乎赶上了我大腿的粗细。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那是久经沙场的老兵都不能所及。
只有在古代经过冷兵器厮杀发和自灵魂的颤抖才能培养出这种可怕的杀气。
就如同位一生冲锋陷阵的古代将军,活生生的站立在了我面前。
目光再一次微微上扬,除了一副沾满了血迹和碎肉残屑的战甲便是勃颈处染着大片血迹的胸襟。
在这一刻我终于发现他其实并不算是没有脑袋,宽于常人的颚骨还依旧在下巴上保存完整。
只是脑袋到鼻梁,连同眼睛和鼻子这一部分彻底粉碎消失,巨大的伤口还清晰可见。
如同是被人用钝器狠狠砸碎了半个脑袋。
他手中紧握着一柄沉重的狼牙棒,棒头上的锐刺似乎是经过了千年岁月的洗礼,已经生满了铁锈。
但依旧沾染着大片血迹和脑髓肉屑,正不停往地上滴答着鲜血。
此刻他正一动不动的站立在我的面前,我也终于知道了白天时那位精神病人为什么会被吓成这样。
倘若跪在地上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恐怕都会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疯癫。
我死死地瞪大的眼睛尽管大脑早已经一片空白,但是下意识握紧的双拳却似乎也有千钧之力。
我紧盯着他逐渐举起的染血狼牙棒,而目光一点点向上跟随。
他将手中的长柄兵器在黑暗中缓缓举过头顶,仿佛已经是在无意间瞄准着我的脑袋。
只要着用力挥下去,我便如同久经沙场时无数个被他用狼牙棒敲碎了头颅的敌人一样“身首异处”。
可是我好歹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面对再诡异再惊悚的事情也不见得会如同常人一样,瞬间失去思考的能力。
漆黑的光线下能见度几乎为零,只有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重杀气和依稀的轮廓站在我面前。
来自于身后镜子探出的那条手臂像是一瞬间得到了绝佳的时机,拼命的拉扯着我的脚踝不让我动弹。
此刻我的样子十分狼狈,就如同在古代刑场里跪在地上等着被斩首的刑犯。
只有僵硬的脖子顺着他手中狼牙棒的位置一点点扬起,就连目光也在紧盯着同一处。
“啊啊啊…。”
我暴喝了一声扭转着身躯终于在他轮出铁棒之后,堪堪避过了这沉重的一击。
“砰。”
足有百余斤重的锤头击打在身后侧的铁门旁,发出一声无比沉重的闷声巨响。
单瞧这力道倘若砸在大理石上也必将四分五裂更不要说我这血肉之躯。
只是还未等我来得及多想,迎面而来的又是一锤。
狼牙棒锋利的利齿在空气中划过一丝轻微的破风声。
只是这一击实在太过突然,我还未来得及准备便拼命扭转身体的方向,想要避过要害。
“噗。”
我被这股巨力瞬间砸飞了出去,迎空吐出一大口鲜血。
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身后的水银玻璃被我的身体撞了个粉碎。
而玻璃的后面似乎并不是实心墙壁,还未等我稳住身形反应过来,整个身体便一点点顺着玻璃后面的暗道压塌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就连意识也透发着沉重的倦意。
“嘶…”
我闭眼前的最后一秒,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彻底的瘫倒在了地上。
眼前的景象伴随着脑子里的画面,在一点点模糊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躺在马路的中央,看着夜空中那一轮诡异的圆月不禁揉了揉脑袋。
“滴滴…”
“TM的大半夜就碰到酒鬼,不要命了你。”
一声清脆且刺耳的汽车笛声响彻在我的耳边,我急忙跑过了马路。
听着身后司机发出的莫名辱骂声,脑子里不禁有些空白。
“…我这算是逃出来了吗,”
我自语了一声,看着四周灯火通明的街景十分繁华。
远处高楼里的宿舍灯亮起却看不见走动的人影,就连街道上也是空无一人。
正当有些疑惑时却听见手机里的铃声突然响彻了起来。
我将信将疑的将手机掏了出来,看着上面显示着不知名的陌生号码,打心里竟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正当我自己犹豫着要不要接听电话时,却看见在远处马路边上有一位衣衫单薄的老伯,正伤心欲绝的往脚下的铁盆里烧着纸钱。
旁边还放着一个惨白色装饰花圈的灵牌位。
看着眼前陌生的街景我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慌乱,这么半天终于看见了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够错过。
我也顾不得道路上急速飞驰的车辆,脚下的步伐逐渐加速,直到两旁的景物一点点向身后消退。
我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只是究竟是哪里不太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再次睁眼时却发现自己来到了他的身旁,听着他沙哑的嗓音回荡在耳边,心里不由得有些颤抖。
“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
他低着头依旧在往脚下的火盆里填着黄色的烧纸,星星点点的灰尘燃烧出铁盆外,竟被一股莫名的旋风紧紧缠绕在一起。
草丛旁道路两边的路灯上,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我盯着他铁盆里的火焰过了许久,才猛然惊醒了过来,随即下意识的小声开口问道。
“大伯请问您家里什么人去世了吗。”
他没有答话,而我也如同夜幕下的空气一样在黑暗中毫无存在感。
原本我都已经组织好了下一句的语言,却不曾想被他直接漠然无视了,仿佛眼前的自己就像是夜幕下吹过的阴风,根本无法引起他的关注。
我站在身旁看着他穿着着白色的背心,从身后望去,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只是一直看不到正面。
手里紧握的电话终于不再颤抖。
“呼…。”我隐隐的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一个错过的电话竟心存着畏惧。
深夜的寂静被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打破,一位苍老的身影头顶月光,泣不成声。他口中絮絮叨叨,讲述着女儿悲惨的命运,如何嫁给了一个沉迷于赌博的男子,那人对麻将桌上的胜负关心得远超过家中妻子的安危。
“今天,我可怜的女儿难产,他却置之不理,她…她流着血离开了这个世界。”老人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沙哑,在夜空中回荡,透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我本无意打扰,只是路过此地,想要求个路。但见此情此景,不禁心生怜悯,正欲上前安慰几句,手中的电话却突然震动起来,铃声大作,仿佛有人将它紧贴在我的耳边,每一个震动都像是穿透了我的心脏。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了片刻,终于在最后一刻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急促的声音,“你好,是甘思诚先生吗?你的太太正在我们医院难产,情况危急,请你尽快赶来。”
电话匆匆挂断,我却僵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我尚未娶妻,何来的太太?难道是小囡?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丝喜悦,每当想到她,所有的紧张和恐惧似乎都烟消云散。
我迷茫地抬起头,眼前的街道空旷而繁华,对面的马路上,一家显得有些陈旧的妇产医院映入眼帘,楼顶的招牌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直觉告诉我,小囡就在那里。
我对小囡的感情,是我最大的弱点,但每当她的身影浮现在我的脑海,我就无法自拔。推开医院的门,一股冷风迎面吹来,令人不寒而栗。护士接待台空无一人,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蔓延。
就在这时,楼梯口处传来一声尖锐的惊叫,刺破了夜的宁静:“鬼啊!”
我心中有些慌乱生怕是小囡遇到了什么危险,随即拼了命的向着二楼的方向跑了过去,甚至顾不得喘气。
只是当我达到二楼的楼梯口时,却看见了一群穿着白色卫生服的护士和医生。
他们神情慌张甚至险些撞到墙壁,跌跌撞撞头也不回的向着长廊外跑去,如同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们一样。
我心中越发的慌乱,随即伸手抓住了一名护士的手臂。
昏黄的光线下她扎着口罩眼睛瞪着血目,如同被活活吓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