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我睁开了眼睛,环顾四周,只见天空灰蒙蒙的,雪花仍在飘落。我感觉到身上有重物,定睛一看,原来是周媛躺在我的身上。这个发现让我剧烈的心跳逐渐平复,原来只是周媛无意间给了我一场噩梦般的惊吓。
在荒凉的山岭间,我遇到了远子。他语无伦次,言语中带着混乱和恐惧:“我本是寻找小黑的,记得自己穿过山洞,却怎么也追不上它。我在焦急中碰到了一位老婆子,她告诉我我的狗咬了她,还威胁要对我不利,真是吓死我了。”
环顾四周,这片荒凉之地怎会有老婆子?我心里明白,从远子这里了解真相是徒劳的,重要的是他还活着。
我抬头望向上方的洞穴,那些应该是古代修建陵墓时用来运送石材的通道,现在却成了蜘蛛的领地。
“乌喇城!”老鬼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念着高处刻字,随后满意地喃喃:“就是这里了。”
我站起身,目光投向那扇敞开的城门。石门厚重,足有三米多高,重达千斤,难以想象鲁斌是如何将其打开的。然而,我随即皱起了眉头,因为我记得,在鲁斌进入之前,大门已经是开启的状态。
夜幕低垂,寂静的村道上,我紧张地凑近鲁斌,声音压得低沉:“这扇门,你是如何打开的?”
鲁斌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得出奇:“它根本就未曾关闭。”
我心头一紧,隐隐觉得不安。这门若是一直开着,难道意味着有人悄无声息地来过这里?
忽然,一股大力从背后涌来,泰坤的推搡让我猝不及防,连连向前跌去,直到四五步后方才稳住身形。我带着几分惊诧回头望去,只见他脸上的血迹斑斑,眼中燃烧着怒火。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心惊胆战。
我环视四周,除了我们,只有三个人影。泰坤失去了许多兄弟,心中的悲痛与愤怒可想而知。鲁斌似乎想要动手,但我立刻制止了他。此时此刻,与他们决裂无疑是愚蠢之举。
“走!”泰坤的声音如同寒风刺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眼前的局势如履薄冰,只能暂时顺从,跟随他的步伐,踏入了那扇原本就未关闭的门后,未知的黑暗深处。
夜幕低垂,我并未理会那泰坤的存在,径直走向周蔷的身旁。她那双无神的眼睛微微睁开,胸口处的血瘤子触目惊心,显然已遭狗豆子的毒口。想到她与霍明坤一同踏足此地,必定也经历了尸囊的恐怖,我不禁瞥向站在老鬼旁的霍明坤。意外的是,他看上去毫发无损,这让我颇感诧异。
周蔷的手微微颤抖着,紧握着我的手腕,声音微弱且带着哭腔:“霍明坤害了我。”她的委屈溢于言表,我知道这位娇生惯养的城里姑娘,此刻已是苦不堪言。我怒视霍明坤一眼,这个该死的家伙,这片土地将是他的坟墓。
霍明坤见我瞪他,反而激愤起来,冲我吼道:“看什么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再与他纠缠,转头对鲁斌吩咐:“鲁斌,你带着远子,别走丢了。麻二,你背上这位姑娘,小心地将她身上的肉瘤子处理掉。”说罢,我便牵起小黑的脖子,领着它一同向城中走去。
夜色愈发浓重,我们的步伐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沉重。这座城市,似乎隐藏着无尽的秘密,而我们,正一步步深入其中。
方城,一座隐秘的城池,藏匿于陵墓深处。它非同寻常,是陪葬之地,安眠着生前侍奉主人的忠魂。踏入此城,我心波澜不惊,城内空间有限,纵横不过六七十丈。左右两侧,神殿与厢房肃立,神秘莫测。
方城,时而显现于宝顶之前,时而又隐于其后。我们此行未遇宝顶,于是推测,方城之背,便是那宝顶无疑。
穿过城门,众人四顾张望,泰坤下令,命人开启东西两侧的神殿大门。他们用四川方言交谈,语速飞快,听不甚清。只见两人分头行动,门扉缓缓打开,他们的身影随之消失在神殿深处。
此地已是墓室,机关早已失效,不再致命。不多时,两人复又出现,背囊鼓胀,显然收获颇丰。至此,我方才明了他们的用意,原来是为了搜刮宝藏。
老鬼目光如炬,却未加阻拦。他自知无力回天,便任由他们去。
麻二笑眯眯地向老鬼提议:“皇爷,咱们损失了一位兄弟,是不是该有所补偿?”
老鬼斜睨了他一眼,未发一语,只是伸手指向前方。佛拉娜随即推动轮椅,带着他继续前行。
“真是倒霉透了。”麻二低声咒骂,朝我投来一瞥,随即比划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个阴险的麻二竟起了杀心,想要除掉老鬼。不过,这正合我意,若不除掉老鬼,我们恐怕都难以安宁。
然而,我并未回应他,也未给予任何赞同的眼神,毕竟目前的局面,我们尚未握有主导权。
泰坤察觉到我的沉默,便继续前行,一路搜刮着宝物。他的背包渐渐鼓起,腰间也缠满了各种珍奇,琉璃坠子和玛瑙朝珠等,显然这里的陪葬品非同小可,足以让麻二嫉妒得发狂。
我们终于走到了方城的尽头,那里摆放着一座宝鼎,上面的香烛已经燃尽,只留下灰烬。绕过宝鼎,我们来到了最为宏伟的神殿前,止步不前。殿门敞开,内里的情况却让人难以揣测,只见一尊巍峨的石碑,还有一座金光闪闪的宝顶,这里,无疑是最终的墓室所在。
随着佛拉娜推着老鬼缓缓前行,我紧跟其后,踏入了那座令人心生寒意的大殿。殿内空旷而幽暗,左右两侧泉眼潺潺,水声清脆。在右下方,一处兜金形状的坑穴被精心打造,其下便是新月般轮廓的水池,池中积存着养荫之水。再往下,又筑有一圈圆兜金,确保无水外泄,布局精妙至极。
一块巨大的龙龟石碑映入眼帘,它背负着刻有墓志的石碑,微微缩进墓门约二寸。墓门之上,水波纹饰流淌,背后则是一重护岭,用以分水,引导至坟堂后向右流去。这番布置,正是雪心赋中所述的水局之法,风水布局巧妙绝伦,即便是姜半仙爷爷亲临,也只能自叹不如,实在让人赞叹不已。
“真是见鬼,这里竟然有个盗洞!”余欢匠弟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麻二蹲藏在宝鼎之后,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鲁斌手持手电筒,照亮了那个盗洞。洞口不大,却异常巧妙地从宝顶下方直穿三尺长的口子。宝顶高耸,足有两米,这个洞既不在上方,也不在下方,而是紧贴地面,沿着宝顶上的墙砖延伸。这样的洞口最省力,但我直觉这不是普通的盗洞。如果真的是盗贼所为,这里的完整程度不会如此之高。忽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海,想到这种可能,我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透过盗墓的缝隙,隐约可见墓主安眠之所。耳畔似有细流之声,暗示着这是一座罕见的水墓,构筑于地下暗河之上。河水的涌动令我心生畏惧。
老鬼察觉我凝视着洞口,便开口道:“先生,虽然咱们素未谋面,但您对风水之术显然颇有研究。我一生坎坷不平,晚年只求安宁,却不想身患怪疾,骨痛如万蚁蚀心。曾有高人指点,言我家祖坟有异,因此我才急于寻找,以期改逆家运。可惜那位师傅早已离世,未能教我转运之法。还望先生不吝相助,与我同行一程。”
老鬼的话语中透着胁迫之意,我心中不由得生出怒火。这厮表面和气,实则暗藏杀机,若是我拒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泰坤从背包中取出绳索,在地面钉下一根铁钉,将绳索牢牢系好。他将绳索抛向洞口,率先带着两名伙伴降入洞中。另外两人则背负着满辛,紧随其后。佛拉娜示意麻二先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命令。
麻二未曾料到佛拉娜会给他使眼色,他那双慈眉善目的眼睛顿时高高挑起,带着一丝得意之情,紧握绳索滑了下去。鲁斌紧随其后,而佛拉娜的目光转向我,神情复杂,终于吐出一句:“下去。”
此时,远子似乎清醒了些,或是仍旧迷糊,竟在我耳边低语:“她真是美极了!”
在昏暗的房间里,彪形大汉的身影显得异常羞涩。我忍不住戏谑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半开玩笑地说:“你就像一朵带刺的花,越是美丽,触碰起来就越是疼痛。”
然而,面对我的玩笑,远子却只是傻笑着,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了一丝口水。他的表情似乎被某种不可言喻的梦魇所困扰,令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我心里暗骂一声,不解地思索着这怪异的现象。
我的目光迅速转向那位神秘女子,只见她面无表情地回望着我,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那笑容宛如寒冬中盛开的海棠花,虽然美艳绝伦,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敬畏之心。
我感到一阵头皮发麻,直觉告诉我,事情开始变得不妙。
突然,一声犹如火焰点燃的轰鸣声在我耳边响起。我急忙转身,只见原本死气沉沉的大殿,此刻竟然灯火通明。那些火盆里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焰,映照出一片幽森的氛围。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连连后退,最终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在古老的大殿之中,人群如幽灵般无声无息地出现。他们伫立于角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或是某人。我环顾四周,只见无数人影填满了这宽敞的空间,每个人都身披白袍,苍老的面庞上白发如霜。他们的容颜被岁月拉得长长的,模糊不清,让人难以辨认。
正当我惊疑不定时,这群人开始朝我缓缓移动。他们的步伐无声,仿佛两脚未曾触及地面,就像是在空中飘荡。随着摇曳的火光,我心中的恐惧逐渐蔓延,不禁暗自思忖:难道,这是遇上了鬼魂?
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寂:“大仙,您终于来了!老朽已经等候多时,真是辛苦啊!”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婆子,她手中拄着拐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但那笑容在我眼中却充满了诡异。
我心头一紧,忍不住质问:“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