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自食其果

　　我站在那里，虎子的话让我一头雾水。武当的人明显是在欺骗我们，但男人初到此地所说的话和虎子所说的局，我却怎么也联系不起来。
我急忙向虎子求证，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似乎对我理解力感到不可思议，最终只能苦笑着解释，“就是这样。”
原来，武当的长老们故意准备了这些损坏的装备给虎子，并让送装备的人提出那样的无耻要求，因为他们清楚，虎子定会设法将他们赶走。
虎子一旦亲手将他们驱离，发现装备问题时，也只能自食其果。更糟糕的是，没有了传信的人，虎子不得不亲自再去取装备，这不仅浪费了时间，更重要的是，它影响了虎子的情绪，让他变得焦躁不安，无法保持最佳状态。
当我听到虎子的解释，我几乎不敢相信。为了这个目的，费尽心机，难道古代皇帝的后宫争斗也没有这么复杂吗？
但虎子严肃地告诉我，对于修道者而言，精气神至关重要。两个实力相当的对手交战，心态决定一切。内心宁静、无欲无求的人，绝对能够轻松战胜心浮气躁之人。
他进一步解释说，在这充满危机的皇陵里，心情稍有波动，就可能做出错误的决策。而这一点点的偏差，就足以让我们整个团队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虎子的话语让我陷入了困惑，我半信半疑地询问他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哼，就算没有装备，凭我的实力也无所谓。今天我就冒着暴露实力的风险，带你们裸潜！”虎子沉吟片刻，然后豪放地说道。
我不禁吃了一惊，因为虎子之前一直强调皇陵的危险，而现在他却决定裸潜。我心中充满了疑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隐藏了实力。
“别怕，我会第一个下去，你第二个，你老公第三个。既然没问题，就这么决定了！”虎子一口气说完，没给我们回答的机会，就跑到洞口边缘，把下半身放了进去。他双手扒着地面上的石头告诉我们：“这里有人工开凿的小型阶梯，记住我这个位置，只能从这里下。等我完全下到地下后，我会喊话，你们才可以开始下来。”
虎子爬了下去，转瞬间消失在黑暗的洞口中，仿佛被洞口吞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中午时分，我和杨远航等了约一个小时，终于听到虎子在下面喊道：“陈可新！下来吧，我在这儿等你！”
听到虎子的声音，我浑身颤抖，丢下一块石头试探，回音需要半分钟。以虎子的身手，下到最底层竟需一个小时！这下面究竟有多深！
站在洞口时，我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里如此黑暗，路途漫长，如果途中突然冒出一只鬼我该怎么办！
杨远航并未催促我，面无表情地静静坐在我身边。
人在没有依赖的时候，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能克服。我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决定拼了！
在那个虎子消失的悬崖边缘，我模仿着它的动作，四肢紧贴着岩石表面，缓缓地挪向洞口。黑暗中，我的脚探寻着坚实的支点，不久后，便找到了一个可以承受体重的凹陷。
身体的重量转移到这一点上，我小心翼翼地下降，另一只手继续在虚空中搜寻。此刻，除了心中不断蔓延的紧张与恐惧，身体的疲惫似乎被忽略了。
洞穴并不像我之前想象的那般深邃。大约二十多分钟的时间，我触及了尽头。但这里并非终点，洞道在此转了个弯。
心中默念着清心咒，我匍匐前进，狭窄的通道刚好容纳一人通过。幸运的是，尽管洞内阴冷，却并未湿漉漉一片，这或许是岁月长久的自然干燥作用。
我终于明白，虎子为何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抵达底部，原来这条通道如此曲折迂回。洞内蜿蜒曲折，宛如一条蛇腹，七拐八绕，令人头昏眼花。然而，幸运的是，这里并没有分岔路，唯一的通道一直向前延伸。
我心里想，如果现在出现岔路，那真是死路一条。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我一直默念心法口诀，前方的路依旧漫长无际，一股焦躁和恐惧的情绪逐渐笼罩了我。
最关键的时刻，一个恐怖的念头突然闪过我的脑海——那块被虎子扔下的石头，究竟落向了何处？
在这漆黑曲折的洞穴中，我一路蹒跚而下，却未触及任何石砾。那石头体积庞大，若在此洞中滚动，怎会不留下丝毫痕迹？纵使土层坚固，无迹可寻，那落地之音又何在？难道是回荡在第一次转折处，发出声音之后需耗时半分钟才传至耳边？
心中明知道此时胡思乱想乃是大忌，然而思绪如野马般奔腾，挥之不去。不禁想象，那块石头是否直线坠落？虎子是否也一直向下攀爬，而我所选择的这条道路，莫非根本便是错误？亦或这是所谓的鬼打墙，冤魂幻化，让我误以为洞道转角，实则一切皆为虚妄？
这样的念想让我多次想要放弃，退回原路。恐惧之感几乎将我淹没，直至我咬破舌尖，口中弥漫的铁锈味使我清醒，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然而，事实证明，那些念头不过是自我恐吓。实际上并无异常，只是精神过度紧张，体力濒临极限。当我终于下到底部时，无力地倒在虎子怀中，身体冰冷至极，四肢抽搐不已，连动动手指都成了奢望。
“嗨我说美女，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么？”虎子嬉皮笑脸地将我搂在怀里，一边揉搓着我的四肢，一边戏谑道，“别担心，你老公下来还需时日，我们有的是时间。”
当时的我哪有心情与他斗嘴，只是颤抖着询问他先前扔下的那块石头究竟去了何处。
虎子一时愣然，随即爆发出大笑。他向洞口喊去，让杨远航下来，这才开始向我解释。
这洞口并非皇陵原有，其形成之谜无人能解。然而，正是因为这洞口，众人才得以发现这座皇陵。最初发现此地的人，心生贪念，不愿他人共享此秘。
在那个隐蔽的转角，我们精心布置了一个机关。如果有人偶然发现了这个不起眼的洞口，他们通常会本能地扔一块石头探测深度。因此，我们设计了这样一个陷阱：一旦有物体快速接近，地面便会瞬间开启，让石头坠落无声，待其落到底部发出回响后，地面再次合拢。
如此深邃的洞穴，没人会选择贸然接近。只能缓慢地，或是攀爬，或是用绳索缓缓下降，这样才不会触发隐藏的秘密。
“当初我扔石头给你听，不过是想逗逗你，吓吓你罢了。没想到你竟然吓得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来，让我帮你暖暖。”虎子一脸歉意地说着，甚至还撅嘴向我亲了过来。
在虎子说话的同时，他不停地按摩我的四肢。现在，我的四肢虽然恢复了感觉，但仍有些僵硬和酸痛。我心里明白，这还算是幸运的。如果我现在就睡去，恐怕醒来时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虎子让我练习了一套太极拳，接着又做了五禽戏。做完之后，我感到精神焕发，身体里流淌着一股暖流，非常舒适。
虎子嘱咐我不要停下来，继续锻炼。直到杨远航从洞口中爬出，我才停止。杨远航坐在地上喘了会儿气，便站了起来，看上去他似乎并没有消耗太多体力。
“阴阳体！杨远航，今天我们全靠你了！”赵正刚指着前方的一扇门说。穿过这扇门，真正的危险就将开始。
我们所在的是一个空旷的小墓室，四周一片漆黑。直到虎子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点燃，我们才得以看清周围。在我们面前，竟是一扇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石门。
“这里实在太暗了，一点光线都没有！”我忍不住抱怨道。心里想着，刚才差点被虎子害得丢了性命。他让我打太极拳，我就打了，却没想到在这漆黑的环境中，如果不小心一拳打到那扇石门上，触发了什么可怕的机关该怎么办！
就在我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感到肩膀上被一只沉重的大手拍了一下，我下意识地尖叫了起来。
在那一刻，我感受到有只手在我的眼睛上轻轻一抹，一阵凉意袭来，我竟能清晰地看到杨远航的面容。
“所谓阴阳体，既非阴也非阳，却又兼具阴阳之性，他不属于人也不归于鬼，却同时拥有人和鬼的特质。”旁边的虎子解释道，“因此，他既能如常人般视物，又能以鬼魅之眼洞察黑暗。”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一直困惑于为何我能如此清楚地看见一切，但所见之物却都带着一层诡异的绿色。
“喂，你这不公平啊，你怎么能给你家夫人涂上你的血，却把我晾在一旁，我在这里简直就是个瞎子！”虎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透过这片绿意盎然的世界，我看到杨远航给我涂了血后便退到一旁，而虎子则睁着空洞的双眼不停地唠叨，可等了许久，杨远航却并未为他涂抹鲜血，虎子忍不住抱怨起来。
“你们武当的人难道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你刚才是怎么看到我给可新涂血的？”杨远航沉声反问，却依旧没有为虎子涂血。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是一滴血而已，何至于如此计较。
“航哥！我真的看不见，刚才是你老婆尖叫了一声，再加上我能感觉到空气的流动，我才猜到你在做什么。至于武当，你觉得他们就算有这种神奇的东西，会给我吗？”虎子边说边用那双无神的眼睛四处摸索。
杨远航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给虎子涂了一滴血。
直到那时，我才知晓杨远航为何如此吝啬。
他竟然将手指折断一根，才勉强挤出两滴血，小心翼翼地接住那珍贵的血液，又将手指复位，这才向虎子的眼睛抹去。
原来杨远航的血液如此之少！难怪之前与赵正刚交手时，无论受多重的伤，他都未曾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