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伤口

我感到一股轻松的感觉涌上心头，整个人仿佛脱离了重力的束缚，开始飘浮起来。我低头望去，竟然能看到自己的身体，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舅舅见状，脸色更加难看。他从一旁拿起一瓶浑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猛地朝我喷来。我感到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漆黑。
然而，这黑暗并未持续太久，大约几秒钟后，我便重新睁开了眼睛。舅舅满脸愁容地看着我，而母亲则在一旁低声哭泣。
虽然只是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但我却从椅子上被人抬到了沙发上，全身都感到不适。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满心疑惑地问道。
“把这个戴上。”舅舅没有多解释，从怀中取出一块碧绿的玉佩，递给我。
那玉佩看起来如同玻璃般透明，我有些不情愿地将其戴在脖子上。在昏黄的灯光下，我蜷缩在床上，胸口的疼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让我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身体。那股痛楚，宛如有人用力捶打，令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摸索间，我的手指触碰到了那枚舅舅赠予的绿色玉佩，它已碎成渣滓，仿佛预示着不祥。而我的胸口，竟出现了一道细小却深可见血的伤口。
夜深了，舅舅未曾留下只言片语，便匆匆离去。我独自一人，忍受着身体的痛楚和心中的惶恐。屋内，不知从何时起，弥漫起了一层薄雾，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它甜腻得让人心神恍惚，仿佛是香草冰淇淋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吱呀响起，卧室的门悄然开启。我侧目一瞥，只见一抹白裙掠过视线。以为是母亲，我脱口而出，却在抬头之际，目睹了璐瑶的身影。她今夜身着一袭红裙，绣着龙凤的图案，宛如古代新娘的华服，美得不可方物。
我愣住了，心中虽有千头万绪，却只能呐呐地问：“你怎么来了？”尽管我知道，自己如今的境遇，多半与璐瑶脱不了干系，但当她出现时，我心中的怨气却烟消云散。只要能看到她，那些委屈似乎都不再重要。
这份情感，恐怕早已深入骨髓，如同中毒一般，无法自拔。璐瑶的手指轻轻落在我的胸口，声音柔和而带着一丝关切：“这里，感觉疼吗？”
“不，一点也不疼。”我回答得干脆。
她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那儿你永远不会老去，美貌也将恒久不变。”
只要璐瑶在我身边，我就感觉自己焕发了新生，岁月的痕迹似乎都被她的魅力抹去了。
我急切地点头同意，任由她握住我的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携着，向着云端飞升。
曾经的我，也曾有过女友，但她们与璐瑶相比，如同浮云。只有璐瑶，能带给我真正的快乐。
我们并肩走出门外，眼前出现了一顶鲜红色的轿子，这景象让我感到新奇又惊讶，毕竟在这个时代，轿子已是难得一见。
几个身着清朝服饰的男子抬着轿子，头戴瓜皮帽，姿态恭敬。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投下了深沉的影子，却带着几分诡异。
直到我和璐瑶坐进了轿子，那股怪异感才渐渐清晰起来。
这些抬轿的人，他们的行为并不正常。尽管步伐缓慢，轿子却如风一般飞速前行，风声呼啸，轿子边缘仿佛撕裂了空间，宛如一张被扯开的牛皮纸。
透过轿窗，我瞥见了那些抬轿人的面孔，苍白如纸，两颊涂抹着鲜红的圆形腮红，他们更像是活生生的纸人。
舅舅早就警告过我，璐瑶并非寻常人。
然而，每当我看到璐瑶，所有的警告和理智都烟消云散了。
当意识到这些纸人的不同寻常，我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尤其是璐瑶那只冰凉的手搭在我肩上，仿佛半截冰凌，透过衣衫直逼我的骨髓，冷得我不禁颤抖。璐瑶的微笑如春风拂面，温柔得仿佛能融化一切。我被她的笑容深深吸引，竟在那一刻忘记了恐惧，甚至迷失了自我。
“别害怕，我们马上就到了。”璐瑶的话语中充满了安抚。
寒风凛冽，轿子如同离弦之箭般飞驰而过，窗外的风景迅速倒退。我心中的不安如同揣着一只小兔，跳动不已。
幸运的是，轿子很快便停了下来。这样的速度，恐怕连200迈的汽车也难以比拟。轿子停在了一个荒凉的地方，四周杂草丛生，树木繁茂。
不远处，一栋白色的建筑矗立在那里，虽然略显陈旧，但里面却人影绰绰。大部分是穿着青裙的女子，她们整齐地站在房子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白色建筑共有六层，当璐瑶走近时，二楼的人群中也走出了一些男子。他们身着白衫，有的长发披肩，有的则是短发利落。但无一例外，他们在看到璐瑶时，眼中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显得异常殷勤。
我想起了舅舅的话，他说我已经无药可救，注定成为璐瑶的鬼夫。现在看来，事情似乎比鬼夫更为复杂，或许我将沦为女鬼的男宠？
一路的诡异让我不得不相信璐瑶的不寻常。然而，当她走下轿子，再次对我露出淡淡的微笑时，我的思绪又变得混乱起来。她拉着我的手，柔声说道：“花统，从今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今晚，将是我们的洞房之夜。”
几个穿青衫的女子强行给我换上了一套大红的衣服，然后拉着我和璐瑶进行拜堂仪式。那些白衣男子纷纷从楼上走下，他们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璐瑶身上，充满了深情。在一片喜庆的红光中，大红蜡烛的火苗跳动着，仿佛在预兆着什么。红色的“囍”字早已张贴妥当，洋溢着节日的气氛。身着青衫的丫鬟们欢声笑语，她们一边呼唤着我“姑爷”，一边牵引我至蒲团之侧。
直至此刻，我的意识还如同被迷雾笼罩，朦胧不清。然而，当我的脚步踌躇在蒲团旁，脑海中忽然闪过舅舅的面容，那熟悉而严肃的脸庞让我瞬间清醒，身体开始抗拒，不愿跪下。
璐瑶的声音幽幽地自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花统，难道你不愿意与我共结连理吗？”
我心中翻涌着愿意的呐喊，想要大声宣告我的喜悦，但话语临到唇边，却似被无形的力量封锁。
璐瑶眼中流露出一抹哀伤，月光透过窗棂，斜射在她的脸上，将她曾经令我神魂颠倒的容颜染上一层莫名的凶狠之色。
“花统！”一个熟悉得无法忽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与记忆中舅舅的音调如此相似。
我下意识地转身，欲往声音来源之处探去。璐瑶见状，急忙伸手拽住我：“你要去哪里，花统？”
我瞥见她那张充满柔弱的脸，耳边回荡着外面的呼唤，心中矛盾交织。随着那召唤声愈发清晰，我的头颅仿佛遭受重锤，震荡难耐。
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我挣脱了璐瑶的束缚，我头也不回地向门口冲去。
显然，璐瑶并未预料到我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她的手在空中徒劳无功地挥舞，未能抓住我。我一路狂奔，终于冲出了那座白色的房子。
“别让他走了。”璐瑶的声音在我背后盘旋，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低语。在不远处，我隐约听见了舅舅的声音：“谁敢！”他手持杨柳枝，骑在一只巨大的公鸡上，从茂密的丛林中疾驰而出。我的眼珠几乎要瞪出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一群青衫丫鬟朝我扑来，她们的脸色苍白得不自然，连腮红都像是刻意涂抹的红色。她们的面容如出一辙，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混乱中，我扯掉了一个青衫丫鬟的衣裳，微风吹过，那衣裳竟然发出噗噗的声音，居然是纸做的。
这些丫鬟全都是假货。我推开她们，朝着舅舅的方向奔去。舅舅也骑着大公鸡冲到了我身边，手中的杨柳枝毫不留情地朝那些青衫丫鬟挥去。她们仿佛触电般纷纷后退。
舅舅把我拉上了大公鸡的背，然后转身，沿着我们来时的路疾驰而去。青衫丫鬟们紧追不舍，但舅舅手中的杨柳枝毫不手软，一次次击打在她们身上，将她们打得支离破碎。
“别回头。”舅舅在我耳边提醒道。大公鸡叫了一声，加速向前奔跑。我听到身后有人在呼唤我，那是璐瑶的声音。她的声音温柔、妩媚、动听，让我不禁想起了之前在宾馆里与她度过的那些日子。
“别回头。”舅舅的声音变得更加焦急。我紧贴着舅舅冰凉的后背，看到了他半截苍白的胳膊。甚至在身后，我听到了舅舅说话的声音：“花统，你跟错人了。”我心头一紧，背后莫名的寒意让我不禁怀疑，如果身后的舅舅是真的，那么，此刻我紧紧拥抱着的，又会是谁？忍不住，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回头探个究竟。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异样的气息，我不仅捕捉到了舅舅的声音，更有着妈妈的呼唤在耳边回荡。正当我陷入迷茫时，舅舅的手如铁钳般牢牢抓住我，周遭的世界瞬间变得一片空白，刺眼的白光将我团团包围，连带着所有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我情不自禁地合上了双眼，试图在黑暗中寻找一丝安宁。“小统？”妈妈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却迟迟不敢睁开眼，恐惧于未知的景象。
“现在可以睁眼了。”舅舅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还算不错，至少没有回头。”
终于，我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只见自己仍旧躺在熟悉的卧室里，没有郊外的风光，也没有那匹奔跑的大公鸡。然而，就在我恢复视线的那一刻，一只大公鸡从我胸前挣扎着飞腾而起，拍打着翅膀，跌落到冰冷的地板上。
这只大公鸡与梦中的那匹如此相似，让人不禁质疑，人怎么可能骑乘公鸡翱翔天际？
“我刚才做了个梦？”我托着脸颊，满脸的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