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亲自探寻

小梦的面颊忽地染上了一抹绯红，而玄影则转过头去，与沈津对视了一眼，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的小梦父母，正忙着让面团发酵，好准备上锅蒸制。借着这段等待的时光，小梦的父亲踱到门外，找了个地方蹲下来享受他的烟斗。
玄影见状，便凑上前搭讪起来，同时巧妙地从沈津口袋里取出一包尚未拆封的香烟，递给了小梦的父亲。在这偏僻的小村庄，这样的礼物实属难得，小梦父亲受宠若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急忙拆开烟盒，抽出一支点燃，把他那旧旱烟袋随手一丢。
聊了几句家常后，话题不经意间转到了那只黑色的陶器上。其实，这物件有个名字，只是知晓的人寥寥无几。
“这东西，叫做血盏。”玄影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它的名字。
果不其然，小梦的父亲也提到，这血盏是从村后的山中捡回来的。玄影好奇地追问细节，小梦父亲对于当年亲手寻回的宝贝记忆犹新。
“那时候，这附近还有不少这样的东西，大家捡回家后觉得不吉利，就都扔了。”小梦父亲说到这里时，脸上似乎流露出一丝自豪：“我可不信这些迷信，小时候爹娘还特地请人给我算命，说我命硬得很，百鬼不敢近身。”
听到这里，玄影继续追问，小梦父亲谈兴盎然，越说越是起劲。
原来，发现血盏的缘由是村里两个小孩进山打兔子，结果一整天加一个夜晚都没回来。这种情况几乎可以断定，两个孩子肯定出了事，否则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归。于是村民们组织了一支壮丁队伍，一起进山搜寻。
那时年仅四岁的小梦留在家中，而她的父亲随着搜救队伍踏进了深山。
在村子的后方，有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被村民们统称为马王山。关于这个名字的由来，无人知晓，它仿佛是自古以来便自然存在的称谓。马王山并非指一座孤峰，而是指那片浩瀚的山域。
深入马王山腹地，地势变得异常险峻，因此，村民们大多只在山脚周围采集些山货，捕猎兔子与黄羊。唯一通往深山的道路，也未曾带领搜救队伍找到失踪的两个孩子。
夜幕降临，队伍决定在山林中露宿，以待次日继续搜寻。然而，那个夜晚，发生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队伍分成了两部分休息，总共十四五人，其中十人选择入睡，余下的四五人则负责守夜。由于马王山深处常有野兽徘徊，守夜成了必不可少的任务。
小梦的父亲也在守夜的队伍中。他们在外围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深夜，四周仍旧寂静无声。一名守夜的人带来了酒，几人围坐一起，边喝边聊。
在这深山老林的夜晚，酒似乎驱散了恐惧与单调。酒精上头，大家开始夸夸其谈。村里有个曾去过西安的人，他的故事总是让人津津乐道，尽管那些故事已经被重复了无数次，但每次听来，都似乎带着新奇。
不久，轮到另一批人接替守夜，他们醒来后前来接替岗位，却让正在兴头上的众人有些不舍。于是，一大帮人继续围着火堆，畅饮畅谈。
大约半个时辰后，小梦的父亲和同伴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回到了他们的露宿地点。然而，当他们抵达时，一幕景象让他们愣住了。
在荒凉的露宿地，原本正沉睡的五六位村民，如同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他们的行囊和饮水，也一并消失在夜色中。
这诡异的现象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起初，有人猜想是不是那些村民趁他们分神交谈时悄然离去。但这个推测很快就被推翻了，因为情况明显并非如此。
细致地搜寻着露宿地周围，他们终于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异常之处——一个巨大的、规则的六角形印记深深地刻入泥土之中。
这个整齐划一的六角形之外，再无其他线索可言。村民们心中的不安如野草般蔓延开来，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事件，他们感到一种不祥之气笼罩心头。幸存者们聚成一圈，紧张而低声地讨论着接下来的行动。
小梦的父亲，一个自诩命硬且百邪不侵的人，他对于眼前的恐惧似乎比其他人要少些。他坚持要继续寻找，毕竟涉及到几条人命。
正当小梦的父亲说服众人再次展开搜索时，那块带有六角形印记的地面突然像是崩塌一般，发出巨响沉入地下。然而，就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之际，那片地面又如同喷泉般冲天而起。
这片土地仿佛经历了一场无形的风暴，变得起伏不定，让人难以置信。良久之后，当一切尘埃落定，原本熟悉的地面变得面目全非，就像被翻耕过的土地，失去了原有的轮廓。
周围散落着一些古老的瓶瓶罐罐，有的已经破碎，有的依旧完好无损。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捡起几件，小梦的父亲也不例外，他手中拿着一只血盏，旁边还有两只完好无损的罐子。
在那个偏远的山村里，几个村民如同被夜幕吞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们的亲人四处搜寻，却空手而归，只留下更多的迷惑与恐惧。小梦的父亲，一个粗心的汉子，在返回途中失足跌倒，虽未伤及皮肉，却碎了手中的双罐，仿佛预示着不祥。
村子因此而动荡不安，失踪者的家属怀着绝望与坚持，踏入了那片神秘的山林，却再也没有踪迹。自那日起，马王山深处成了村民们心中的禁地，无人敢足进一步。
“有人传言，那里是通往阴间的秘径。”小梦的父亲吐着烟圈，目光迷离地说，“一旦误入，便无法回头。”这样的传说在村中流传，因为有人在搜寻时听到了水声，他们认为那是黄泉的呼唤。
玄影对这些迷信嗤之以鼻，但小梦父亲的叙述却激起了他的好奇心。马王山深处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何会有西夏时期的器物出现，而且是路修篁曾使用的？
玄影并未表露出他的探索欲望，他以闲聊为名，巧妙地从小梦父亲口中探出了进山的路径。在玄影的机智面前，小梦的父亲显得无比单纯，如果玄影愿意，甚至能探出他家世代的秘密。
沈津在一旁默默聆听，他的心思与玄影不相上下。这次，沈津对马王山的渴望异常强烈，他意识到，这或许是揭开谜团的关键。
沈津与玄影在小梦家厨房的暖意中结束了他们的交谈。蒸笼里冒着热气的馍馍宣告着准备就绪，两人也对马王山的种种细节了如指掌。
“馍馍已经蒸好啦。”小梦的父亲探头进厨房，瞧见两屉饱满的馍馍，足以供他们二人享用好几日。
玄影的内心波涛汹涌，新得的线索令他坐立不安。他迅速将馍馍打包好，便向小梦的父亲告别。
小梦的父亲有些错愕，原本以为两位客人会留宿他家柴房，未曾想他们决意连夜启程。
踏上离开的路，夜色已深重。他们沿着村前道路向东行进，拐过一道弯，便是通往马王山的路径。
小梦父亲提供的路线仅是口头描述，难免含糊不清。为避免绕远路，沈津和玄影步伐缓慢而谨慎。结果，他们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日，才抵达目的地。
此地位于两座山峰之间，其中一座山顶平坦，颇为显眼。
到达之时，他们发现一块略显平整的土地，似乎曾遭翻动，尽管时光荏苒，依旧杂乱无章。
毫无疑问，当年村民就是从这块地方神秘失踪的。
沈津推测，那些村民可能未曾远离，或许是随着地面的突然塌陷而坠入了地下。然而，这个猜想并不完美，因为据小梦父亲所说，在地面尚未塌陷时，他们已经进行了细致的搜寻，如果村民们没有远离，理应早已被寻获。
在沈津的脑海中，除了现有的线索，他无法提供其他解释。思绪如同迷雾中的断桥，无从接续，只得将迷茫搁置一旁。
玄影缓步绕行于四周，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一只破损的血盏上，仅存的半边静静诉说着未完的故事，而那失落的另一半仿佛隐入夜幕之中。血盏上的印记，无疑是路修篁特有的符号。
听闻玄影细述古西夏往事后，沈津也尝试勾勒出这片土地的历史轮廓。他曾推测，此地在古西夏时代属于边境之隅，若再往东或北行，便是国境之外。然而，以路修篁在西夏的地位，他完全有可能涉足这遥远之地，策划不为人知的秘密。
玄影蹲下身，仔细端详地面。他从随身携带的装备中取出一根细小的空心铁管，巧妙地将其钻入泥土，随后接上一个类似喇叭口的装置。他将耳朵贴近，全神贯注地倾听地下传来的微弱声响。
不久，玄影抬起头，对沈津说道：“下方确有一处洞穴，且空间广阔。小梦之父并未虚言，我能清晰听到水流之声。”
尽管玄影经验丰富，但此刻他也感到困惑。按他的判断，地下的这个巨大空间并非常见的墓穴之类，更像是一条隐秘的暗河。
“我们能找到进入的方法吗？”沈津询问。
“应该没问题。”玄影再次蹲下，沉思片刻后说：“我唯一好奇的是，小梦的父亲描述过地面像水一样起伏沉浮。如果地面真的坍塌了，下面应该是个空旷的洞穴，怎会如此动荡？”
“只有亲眼见到才能明白。”沈津回答。
“嗯，既然难以推断，那就只能亲自探查了。”玄影站起身，开始搜寻可能隐藏的入口。
此时此刻，沈津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不安。他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卜卦。通常卜卦人不为自己占卜，这是行业的规矩，也是不成文的禁忌。但沈津心中的不安驱使他想为玄影算上一卦。如果结果是平安无事，自己或许也能松一口气；若危险重重，那自己也难免陷入同样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