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搀扶着他走进门来,目光与我一触即分,转身欲离。
我放下搭在桌上的腿,深吸一口气,“回来吧,我和他们不一样。”
两位女士停住脚步,目光交汇,再次扶住男青年走回,但眼神中带着些许忐忑,仿佛不敢直视我。
诊室里,华姐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戴上手套准备帮忙,我示意她一眼,称这是朋友之事,让她继续休息。
华姐犹豫片刻,打量着眼前这对时尚男女,最终退回了屋内。
房间内归于寂静,只余我们四人,确切地说是三人,那年轻人坐在椅子上,头都歪了,呼吸微弱。
我皱眉斥责:“你们真是胡闹,不听话的孩子总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玩玩也就罢了,拖得这么久,简直是在害他。”
穿白裙的女孩抬眸,向我抛来一个妩媚的笑容:“师傅,请您想想办法,是我和妹妹不对。”
她边说边轻掀男青年的T恤,露出腹部,那里有一个比鸡蛋还大的黑色肿块,几乎要破裂,令人看了都感到毛骨悚然。
“阴毒凝聚,命不久矣。”我断然回应。
确实如此,人与鬼的道路不同,人与妖更不应相恋。
眼前的两位女子,显然非人类,她们进门后感受到我的气息,本想迅速离开,但察觉到我并无恶意,这才重新走近。在这片古老的村落中,流言蜚语总是比野草更迅速地生长。那名年轻人,显然是陷入了两位姑娘的情感漩涡之中,无法自拔。否则,他早已被遗弃于荒野,任由自然将其吞噬,不留一丝痕迹。
然而,他侥幸被人搀扶至此,寻求中医的疗救,这足以说明那两位女子并非心如蛇蝎。因此,我的心情颇为舒畅,愿意与她们交谈。
“小师傅,请您大发慈悲,若能救他一命,我愿意以身相许。”身着牛仔服的女子带着几分哀求。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白衣女子,你应当好好管教你的妹妹,别让她如此放荡不羁。男人固然好色,但并非所有男人都会随意放纵。”
白裙女子轻轻瞥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责备,然后转身向我,带着恳求的微笑:“师傅,请您务必施以援手,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她边说边摘下手腕上的黑色手镯,妹妹欲言又止,却被她一记冷眼制止。
“妹妹,你难道不知轻重缓急?我与姜杰本是情投意合,你却硬要插足。我能控制自身的阴毒不侵蚀于他,你却做不到,如今害得他这般模样,若让父母知晓,我们定会被禁足。”
“但那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怎能轻易赠予外人……”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这件事由我来决定。”女孩坚定地说。
她再次转向我:“我知道,这种事用金钱是无法补偿的。如果您能救醒姜杰,我愿意从他苏醒的那一刻起远离他,并且保证我和妹妹今后不再犯错。”
我笑了笑,接过那只手镯,轻轻地戴在手指上,感受着它的冰凉。
“其实,美丽的姑娘们,我正缺你们这样的伴侣,而且我不会被阴毒所侵,不妨考虑一下。”我半真半假地调侃道。
白裙女子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中透着深藏不露的智慧,而牛仔裤女子则甩了甩头发,不屑地说:“即使你不嫌弃,我们也会嫌弃你,我们的感情岂能儿戏,我们可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见状,我无奈地举手投降,站起身来,将姜杰扶进诊室,示意华姐出去望风,随后拉上了帘子,开始了我的治疗。在老金的中药铺里,我找到了一把手术刀。我把刚才的黑手镯拿出来,套在姜杰肚子上的肿块上。然后,我用拇指在姜杰耳根后的垂体上一按,手脚麻利地用刀子在手镯边缘切了一圈。
盆子里,像是乌贼一样冒着墨汁的肉球在水中扩散。我赶忙倒进下水道里,开了水龙头一顿冲洗。这玩意毒性大,扩散到空气里,周围的住户都会脸上长斑。
回身看了看,我瞥到牛仔裤的姑娘手指正搭在桌上的手镯上,想要偷回去。我只是一笑,白裙子的姑娘却狠狠扒拉开妹妹的手,对我歉意一笑。
“行了,你们带他来的正是时候,阴毒都聚集在这个肉球上了,一刀切了,俩月就能下地走路。别忘了你们答应的事,他这身体,经不起第二次。”
“我们明白,小妹不懂事,回去后我会管教。”
“走吧,大都市不适合你们,找个三线小城镇或者乡下玩玩历练一下还可以。我对你们种族没什么厌恶感所以才说这么多。”
“谢谢小师傅,好人有好报,我们一家欠你一个人情。”
白裙子女孩说着,牵着妹妹的手,狠狠心再没回头。
等她们离开后,我从姜杰兜里摸出来手机,打给他的家人。黄昏之前,姜杰的父母和弟弟来到。他肚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趁着他昏迷的时候,我用那只黑色手镯在他肚子上的豁口上缓慢碰触,结果伤口才这么快愈合结了疤。
他在父母和兄弟的陪伴下终于醒了过来。看到我手上的黑镯子,追问道:“手镯怎么在你身上?还给我?”
“是你女朋友给我的,做我救你的药费。他们让我转告你:一星期前就买了出国的机票,出国去结婚了。”
“这怎么可能?”在昏黄的灯光下,中药铺里飘散着药材的苦涩气息。我对着眼前的人挥了挥手,“这里只卖中药,你该回家了,剩下的事归你处理。”我不是谁的保姆,世上纷扰太多,我可没精力一一搭理。
夜幕降临,我和静和通过视频聊天。她看到我手腕上的镯子,激动得几乎要跳出屏幕。她告诉我,这镯子非同小可,是用狐狸骨头经过黑血浸泡后打磨而成的,拥有诸多不可思议的用途。
提到那神秘的黑血,它并非寻常之物。据静和所知,只有两个人拥有,一个是冥界的钟馗,另一个则是掌控枉死城横死之人的魔头——大黑鬼黑煞神。想要让这样的存在流血,难如登天,即便是鬼王也难以办到。
我沉思片刻,开口道:“除非是神。”静和点头,仿佛心有灵犀,“花统,我们真是越来越默契了。这镯子你千万别给外人看,我自己戴就好。”
我笑着回应,“那就送给我的爱妻吧。静和,你何时能来?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
静和撅起嘴,撒娇道:“我也想你,每晚抱着枕头都觉得冷清。我喜欢把腿搭在你肚子上入睡。”
我假装抱怨,“你这是在欺负我啊。”
“谁让你是我的夫君呢?”她嬉笑,“我会尽快处理好老坟的事情,然后去找你。到时候,你就不会再有机会和那些小姐姐接触了。”
我嘿嘿一笑,“有了你,我哪里还需要别的小姐姐。等一下,我得接个电话。”
“是谁打来的?不会是你那个长腿美女芳姐吧?”静和半是调侃半是好奇。
我有些尴尬,“额……媳妇,你真是太聪明了。”
静和哼了一声,结束了通话,“不跟你聊了,我得去叫小九起床了。”深夜,寂静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我独自行走。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视频通话请求。接通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么晚了,还起床?”她调侃道。
“真是的,你这是颠倒了昼夜啊。”我笑着回应,“我也是,只能随波逐流了。以前我都是夜晚出动,白天睡觉的。”
屏幕那头,她笑了笑,我也轻轻吻了下屏幕,结束了通话。随即,芳姐的电话打了进来。
芳姐的声音总是那么严肃,我们聊了几句,她突然变得含蓄起来,询问我是否独自一人。得知我在卧室里,她的语气变得热情了许多,聊天的内容也逐渐变得大胆。
晚上八点十五分,我推开酒吧的门,找了个角落坐下。环顾四周,心里想着在这种地方谈论那些事情似乎不太合适,但既然田影芳约了我,也只能忍耐。
等了大约十分钟,芳姐终于出现了。在此之前,我一直在观察吧台附近一个男子,他正搂着两位美女谈笑风生。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不时朝我点头致意,即使相隔二三十米,也能敏锐地感受到我的视线。
看到他,我不禁想起了花在天的记忆中,在柴桑王府里的那位吸血老外……
“等得不耐烦了吧?路上堵车。”芳姐坐到了我旁边,拿起我喝过的一瓶冰锐,小口尝了尝。
“没关系。”我回答。
芳姐今晚的打扮追求华贵气质,与清凉无关,但该露的地方还是露了出来。
对于我来说,只要不是世界末日,其他人怎样都无所谓。有些小妖小魔,只要不惹到我,他们愿意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就像我之前说的,天生万物都有存在的道理,我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让别人无路可走。但有些人就是不知好歹,竟然还主动凑上来。
芳姐今晚穿着一条米白色的长裙,坐下时不经意地露出了大腿的一部分,这自然吸引了一些不必要的注意。那个外籍男子,就是刚才在吧台边搂着两个美女的那个,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