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前的景象让我惊呆了。原本的朱砂圈变成了一根根细小的白骨,白骨上冒着森然的黑气,而我的周围飘荡着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脸。
“妈呀,救命啊!”我惊叫起来。
“还愣着干嘛,赶紧出来啊!”徐贵焦急地对我喊道。
这时,我再也顾不得姥爷的警告,撒腿就往圈外跑。
我刚刚踏出围栏,耳边就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泣声。
徐贵急忙走到围栏边,取出一个瓷瓶,里面装着一些黄色的粉末。
他沿着锁魂圈撒了一圈黄粉,然后放下一张黄纸,嘴里念着类似咒语的话。那些黑气和飘荡的人脸瞬间被吸入黄粉中,黄粉瞬间变成了黑紫色。
徐贵做完这一切,长出了一口气。
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徐贵告诉我,我的血是至阳血,滴入眼睛可以短暂开启阴阳眼。
开启了阴阳眼后,就能看到鬼魂,煞气只不过是强行开启阴阳眼,对眼睛的伤害很大。
“那个锁魂圈是怎么回事?那个人明明是我姥爷啊,他不会害我啊。”我对徐贵说。
徐贵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纪雅晴接近我的那个人做的,虽然他不清楚他为什么要弄出这么多事情,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想要我的命。
徐贵口中的那个人,我很清楚就是纪明松,但纪明松说的和徐贵恰恰相反。
按照纪明松的说法,只要我进入这个破庙,就能判断谁在说谎,谁想害死我。
我只是微微点头,然后问他:“徐大爷,你刚才在里面待了这么久在干嘛?”
徐贵告诉我:“我刚才也中了鬼打墙。解开鬼打墙后,怕那个想害你的人使用调虎离山之计,就赶忙出来找你,一看还真的出事了。要是再晚来一些,你的小命就交代了。”
我不太相信徐贵说他中了鬼打墙。
从小在姥爷身边长大,虽然他从来没有教过我法术,但对于一些奇闻异事我还是有所耳闻的。
所谓鬼打墙,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被邪祟蒙蔽了双眼之后原地打转。但一般只有小孩子或者运势低下、阳气低的人才会中招。
而徐贵这个老头,法术显然在姥爷之上,怎么会中这种小儿科的法术呢?
我甚至怀疑刚才那个假扮的姥爷也是他弄的。
说着,徐贵不敢让我一个人待在这边了,就让我跟着他一起进去。
我也乐得如此,早就想去这个破庙里一探究竟。
我问他那沈木生他们人呢?
徐贵摇头说他也不清楚。刚才解开了鬼打墙就出来找我了…
在昏暗的月光下,我终于放弃了追问他,明白他不会再对我透露任何真相。他沉默地示意我抓住他的衣角,并嘱咐我紧闭双眼,任由他引领前行。
“为什么要闭眼?”我疑惑地询问。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解释说我最近频繁遭遇不祥之事,身上的阳气已虚弱不堪,若被邪灵缠身,后果将不堪设想。听闻此言,我不由得心生寒意,依言闭上了眼睛,紧紧握住他的衣角,步履蹒跚地跟随他的步伐。
然而,行进间,他突然止步,我的世界因闭眼而陷入一片漆黑,不明所以地呼唤他:“徐大爷,怎么了?”
他并未回应,只是静静地立在原地。几秒过后,我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前方的景象让我不禁倒退一步。不知何时,我所牵的已非徐贵,而是一具冰冷的纸人。
我明明未曾松手,怎料衣物化作虚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具与母亲忌日火化无异的纸人。心中涌起一阵恐慌,我环顾四周,试图寻找徐贵的身影。
眼前的景象既熟悉又陌生,破败的庙宇墙壁上悬挂着飘动的白绫,阵阵微风中,中央的无头石像被一块巨大的红布遮掩,整个庙宇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我连声呼唤,却只有自己的回声作答,四周寂静得可怕。心底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难道真如姥爷所言,徐贵已经不在人世?
尽管恐惧,但我已无路可退。我努力平复心绪,告诉自己,这庙宇仅有一个出入口,无论是姥爷还是徐贵,必有一人在此。
口中默念佛号,祈求庇佑,我鼓起勇气深入庙内。当我来到石像旁,赫然发现其后整齐排列着九副鲜红的棺材,这种颜色的棺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它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九口红棺敞开着,我强忍恐惧,颤抖着走近,探头一看,第一口棺材内躺着的竟是失踪已久的沈宏俊的尸体。看到这一幕,我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点。我步履蹒跚地移至第二口棺材边,瞥见其内的情形,顿时感到双腿一软,无力支撑。
尽管我早已听闻这个噩耗,但当我亲眼目睹他冰冷的遗体时,内心却如同天崩地裂。
我的姥爷,身着一袭阴森的寿衣,面色如土般躺在那漆黑的棺木之中。即便如此,我还是硬撑着站在棺材边,颤抖的手轻轻触碰他的脖颈,然而,并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我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站起身来,步履蹒跚地走向旁边的另一口棺材。
当我看到第三口棺材中的那张熟悉的面孔时,脑海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了?”我心中呐喊。
我接连查看了其他的棺材,沈木生,还有那些曾经帮忙抬棺的年轻人,他们无一幸免,全都离我而去。
当我走到最后一口棺材前,棺中的景象让我彻底愣住了——那是纪明松,村里人称他为纪疯子。
“他怎么也……”我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正当我陷入深深的思索时,纪明松的尸体突然睁开了双眼,目光锐利地盯着我,开口道:“跟我念。”
虽然不明所以,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念起了咒语:“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敕令!”
咒语念完,我感到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幻,我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棺材里,双手麻木,全身冰凉。
我刚想挣扎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紧紧束缚,无法动弹。
就在我努力适应眼前环境时,棺材外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他中了术,暂时醒不过来。你们抓紧时间,别耽误了。”那是徐贵的声音,从棺外传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徐贵的诡计,他趁我进入这里的瞬间对我施了法,让我陷入了幻境。若非纪明松出手相救,我恐怕还在幻境中徘徊。
纪明松曾告诉我,一旦我踏入禁婆庙,就会明白谁想要害我。而且,如果我遇到危险,他也会前来相助。
他没有骗我。
然而,我始终无法理解,徐贵为何要害我?他究竟图谋什么?
在我深陷困惑之际,一阵脚步声逼近。我迅速闭上眼睛,尽力保持冷静,因为此刻的我,还拥有最后的底牌——他并不知道,我仍然清醒。
在寂静的夜中,一阵沉闷的脚步声逐渐接近那口孤独的棺材。忽然,一只粗糙而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一根不明物体猛地刺入我的指尖,接着便感到一股力量仿佛在抽取我的血液。
“血已经接到了,现在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吧。他已落入我设下的术法之中,绝无苏醒的可能。”徐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从不远处飘来。
我心中轻蔑地哼了一声,心想他的自信也太过狂妄。那个刺伤我的家伙听从了徐贵的话,用一把小刀切断了我手脚上的绑绳。
在这黑暗的聚会中,除了徐贵的声音,其他的人声我都一概不识,可以肯定的是,这里没有沈家村的熟人。
不久后,徐贵来到我身边,我能感觉到他在我身旁驻足片刻,然后开始在我脸上用毛笔划着奇异的符号。
完成之后,他在我躺卧的棺材头点燃了一根香气浓郁的檀香。随着香气弥漫,周围响起了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如同不安的精灵在夜色中穿行。
由于担心有人在暗处窥视,我不敢睁开眼睛,对外界的情形一无所知。
虽然看不见,但我猜测,徐贵正在进行某种仪式。从现状来看,我的姥爷很可能是遭了他的毒手,而他如此费尽心机,必定不怀好意。
此刻,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纪明松了,只希望他的话能够信赖。
漫长的几个小时过去了,外面的喧嚣终于平息。
徐贵命令手下将棺材封死,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们打算活埋我?
然而,我不敢有任何举动,只能任由他们将棺盖合上,钉紧棺钉。
从钉棺木的声音判断,我旁边确实排列着九具棺材。这意味着,尽管我之前身处幻境,但其中仍掺杂着真实的场景。
当他们处理完其他棺材后,徐贵便带领众人离去。只有当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才敢轻轻地睁开眼睛。
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轻轻推了推棺盖,但棺钉被敲得死死的,根本无法从内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