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河边的男子

    一大早的，茯苓院传出了朗朗读书声。
    周围扫地的、送水的、浇花的丫鬟小厮们，纷纷停了下来，诧异地朝书房看去。
    活见鬼了，他们小姐竟然读书了！
    以前可是打死都不读的。
    这时，一道怒骂声响起。
    “要死了！大清早的不干活，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吴嬷嬷甩着帕子走来，脸色难看，身后的小丫头端着一碗补汤。
    众人赶紧动了起来，吴嬷嬷冷哼一声，接过丫鬟手里的汤，朝书房而去。 
    “吴嬷嬷，我们小姐还在用功，这汤等会再送吧。”守在门口的书香，伸手阻拦道。
    “那怎么行！等会就凉了，坏了小姐的身子，你赔得起？让开！”
    嬷嬷壮实的身躯，直接将书香挤开，笑眯眯地进了房间。
    “二小姐，嬷嬷我给你送补汤来了，您趁热赶紧喝。”
    对于昨天发生的不愉快，她好像是失忆了一般。
    赵茯丹眼睛都没有离开书本，冷冷道：“放着吧。”
    这个朝代名为安朝，前朝轻贱商人，结果敌国一朝打来，打得国库空虚。
    现任皇帝跟其兄弟摄政王便颁布一系列政令，注重经济发展，甚至允许女子为官。 
    但仅限于户部的财政板块。
    想要做官，就得进安朝开设的商院学习，想进商院，就得读书考试，熟读安朝经济法律法规，并懂得经商。
    而判断是否懂得经商的标准，就看自己或者家里有没有钱，所以里面的学生根本就是非富即贵。
    像是赵茯丹头上的“长姐”，夫人的大女儿赵栀子，就在商院学习，连公主王爷都跟她交好。
    是个有手段的。    
    “二小姐，凉了就不好喝了。”吴嬷嬷不死心，直接把碗往赵茯丹脸上怼。
    赵茯丹安静了两秒，压下心中戾气，接过来喝了。
    反正她不喝汤，她们也会下毒在饭菜里，不把她作贱死是不甘心的。
    反正她如今每天都在喝解毒药，这毒汤她喝了也伤害不了她。
    见赵茯丹喝完，吴嬷嬷满意地笑了，赵茯丹也阴恻恻地笑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敢给她下毒，那就好好等着她的大礼。
    吴嬷嬷看她还要读书，一把夺过她手上的书。
    “二小姐，今日天气正好，不如出去散散心，这书下午回来看也是一样的。”
    以前，她就是这样天天怂恿原主的。
    小孩子本就贪玩，读书枯燥，被她这么一耸恿，哪里还看书。
    “你真是放肆！”
    赵茯丹站起身，狠狠甩了吴嬷嬷一耳光。
    “狗奴才，越来越没规矩了，竟故意唆使我不用功，安的什么心？到院子里给我跪着！” 
    “二小姐……”嬷嬷捂着老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书香！”
    “在，小姐！”书香中气十足地回答。
    一直听着动静的书香，带着两个丫鬟进来，解气地把吴嬷嬷拖了出去。 
    赵茯丹这才重新拿起书本，沉心静气，认真阅读背诵。
    一口气读读整整一个时辰后，她拿起纸笔，画了一个蒸馏锅出来。
    赵栀子有胭脂唇脂，她也有精油纯露！
    贵女们的钱，她也得分一杯羹！
    而且据她从记忆中了解，这个朝代的胭脂水粉颜色极少，品质一般，还有她大展拳脚的空间！ 
    用过早饭后，赵茯丹没忘记今天还得去尚书府，给陈小姐送药。
    赵茯丹把两个丫鬟都带上了，即将出院子时，一个前院的丫鬟急匆匆地来了。
    “二小姐留步！”
    “二小姐，老爷回来了，请您过去一趟。”
    “你就说我出门了。”
    赵茯丹脚趾头都没犹豫一下，继续往外走。
    “欸，二小姐——”小丫鬟跺跺脚，不知如何是好。
    出了府，书香面有担忧。
    “小姐，老爷定是来拿你问罪的，您这样走了，老爷一定会更生气的。”
    “不管他，气死了正好。”还能叫她分点财产。 
    “他一定会罚你的！”
    “大不了骂几句，不痛不痒的。”
    赵茯丹满不在乎，书香也就没说什么了。
    赵茯丹把药送到尚书府，亲眼看着陈小姐满怀期待地涂了药后才走。
    接着她去了铁匠铺，定制蒸馏铜锅。
    全款五十两银子，预付十两。
    赵茯丹嘱咐两个丫头不要对任何人说，然后让府里的马车回府，另外赁了一辆马车，往城外走去。
    城外是官道，周围连接着山林草地，这个季节，绿草如茵，野花遍地。
    “小姐，咱们去城外做什么，会不会不安全？”荷香不安地问道。
    “去找一种草药，放心，不会走太远。”
    留香草。
    喜阴湿，可使植物的香气保留约五成，并且留香长达一个时辰。
    而经过若水浸泡，则几乎可以还原植物的香气，留香长达十小时。 
    这世上哪个女人不爱香，她要赚波大的！
    等到了地方，赵茯丹提着裙子专往城外老远的河边走，两个丫头才知道受骗了。
    这哪里叫不远啊！
    两个丫鬟甚至走不过赵茯丹，大热天的，落后了一截。
    “书香，你有没有觉得小姐这两天变化太大了啊？”
    荷香抬手遮住热辣的阳光，低声说道。
    “你懂什么，小姐这是受了世子的刺激，发奋图强了，你看她以前何时看过书？”
    “也是，小姐太可怜了……”
    “咱们走快点，跟上小姐。”
    赵茯丹带着两个丫鬟翻过一座小山坡后，停在了一个背阴的凉快地儿，旁边是一条宽阔的河流，阳光下波光粼粼。
    凭着对植物天然的第六感，赵茯丹一双眼睛如扫描仪般，在丰茂的草地上密密麻麻地巡梭。
    “小姐，你要找什么样儿的药草？”
    荷香气喘吁吁地叉着腰，一双眼睛四处乱瞧，忽地，她看见了什么东西，面色变得极度惊恐。
    “啊——啊——”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荷香眼睛瞪得老大，颤着手指向一个地方，说不出话。
    赵茯丹嫌弃地蹙蹙眉头：“你啊什么啊？”
    书香：“你看见了什么了？” 
    “河边、河边、好像有个死人！”
    “嘘！”赵茯丹瞄了一眼河边那个一动不动的黑衣男人。
    她刚才就看见了。
    “别胡说八道，人家只是睡着了，我看见药草了，咱们摘了就回去吧。”
    赵茯丹提着裙子往河边走，位置正是那男人的方向。
    两个丫鬟没法子，颤抖着双腿跟上。
    大中午的，愣是吓得脸色煞白。
    三人都没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名黑衣男子，虚弱地躺在半人高的草丛里，正观察着她们。 
    走到了河边，只见那长着绿绿细长叶，开着小白花的留香草样子更清晰了。
    赵茯丹蹲下身，撩起衣袖，高兴地拔着。
    银子，银子，都是银子。
    两个丫鬟在旁边也跟着拔，虽然对那死人惊恐万分，但还是架不住好奇心，不断地扭头看。
    那是一个身材挺拔的年轻男子，半截泡在水里，身着黑色劲装，干脆利落，胸前衣服破了口，有很明显的伤口。
    而浸泡着他下半身的河水，呈现淡淡的红色。
    书香敏锐地观察到这人胸口还在微微起伏。
    “小姐，这个人好像还活着。”
    “看这个人，好像是江湖的侠客。” 
    赵茯丹眼睛一亮，停止了摘草的动作。
    侠客？那岂不是说明武功很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