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在顾淮霆身后喊道。
但顾淮霆显然是直接无视了,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秦天这边则是带着满脸不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小秦,刚才有个高中生来找你。”
说话的是余茵茵,比秦天他们早来市局三年,也是他们这个小支队里唯一的女生。
人虽然是长得属于可爱萌妹挂的,但个性却和萌妹一点都不搭边。
办事利落,枪法是整个刑警队最准的。
“茵茵姐,他人呢?”
“门口。”
秦天把资料放好以后,立马出了办公室外边。
他一推开门,就看到一个背着书包,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低着头,扣着手指,安安静静地坐在铁椅上。
“刘昊阳。”
秦天叫了男生的名字,男生抬起头。
一张清秀的脸望向了秦天,抓着书包带子,站起了身。
刘春兰的弟弟刘昊阳,秦天记得第一次见到男孩,他还没有那么瘦弱,最近可能因为姐姐的事情,男孩越发憔悴。
“秦哥哥。”
男孩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听起来很费劲。
“你怎么过来了?”
“秦哥哥,我想来问问我姐姐的案子,再审可以定那个人的罪吗?”
秦天的心就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疼得厉害。
“昊阳,相信哥哥,只要我们不放弃真相,没有人能掩盖它。”
秦天拍了拍刘昊阳的肩头,轻抚着安慰。
“秦哥哥,谢谢你。”
明明是感谢的话,秦天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呵,谢谢?自己真的值得感谢吗?”
秦天陷入了深思,下一步,他究竟应该怎么做?
秦天送走刘昊阳以后,看到停车场顾淮霆那辆扎眼的“骚车”还没开走,心里的火气瞬间又冒了出来。
“别盯了,全球限量款的,你那点工资估计得攒到七老八十的。”
“就算攒够钱,没人脉也是白搭。”
顾淮霆从秦天身边走过,言辞犀利刻薄。
“我确实没有顾律师的手段和心境,无论做什么亏心事都面不改色心不跳。”
“秦天?是叫秦天对吧,你有没有发现你自己有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
秦天本来是想嘲讽一下顾淮霆,每曾想竟然还反被对方质问。
“我觉得你是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电影题材太多了?真把自己当救世主,其他人是你升级打怪路上的绊脚石?”
“……”秦天语塞。
“我劝你最好放下这种实质是极端自我的伪善,你真没那么大能力。”
“刚才那小孩,是被害人家属吧?”
秦天不想搭理顾淮霆,他觉得从刚才开始,这个人都是在自说自话。
“不能轻易承诺的事,别给人太大的希望,即使你知道什么是真相。”
不知道是不是秦天的错觉,他总觉得顾淮霆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带着一丝不送察觉的忧伤。
但秦天很快就否定自己的论断。
对方可是个利益至上的律师,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哪有什么值得伤感的事。
“你偷听我们说话?”
“结合你的说话方式和做事方式,合理推测。”
秦天觉得自己有些话已经卡在喉咙里呼之欲出,而顾淮霆又十分适时地朝着他的那辆限量款走去。
显然就是不给秦天呛他的机会。
“自私自利的老男人。”
秦天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顾淮霆有没有听到秦天的怨念,自顾自地把车开走了。
秦天看着那辆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红色轿车,脑子里回想起那个人的话。
“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拿下。”
秦天想起刚才刘昊阳那双眼睛,对自己充满了信任。
不管怎么说,秦天要对得起那双眼睛!
秦天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头一沉,有人把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陈队!”
“小秦,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但是,你真的觉得在这个社会上有绝对的真相和正义吗?”
“陈队,也许您说得对,法官一锤子敲定的不一定是真相,穿着得体的人也不一定都是正义之辈。
但我永远我愿意做那个追逐真相的人,毕竟,世界上总需要有人负责追逐光明,不是吗?”
秦天眼神坚定不移,用极其肯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陈凡的身体微微愣住了,然后十分欣慰地说道∶“好孩子,我就说你是个好苗子。”
面对陈凡对自己这般直白地夸赞,秦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你们俩儿,真的很像。”
陈凡感慨了一下。
像?和谁?
“陈队,你在说我吗?”
“是啊,说你和淮霆,你们两个真的很像。”
“陈队!你少恶心我!我和那种老油条,哪里像?”
但凡说话的不是陈凡,秦天觉得自己能当场和说话的人翻脸。
“你看你俩,就连反驳的句式都一样!”
“哈?”
陈凡拍了拍秦天的后背,突然正色道∶“你别看顾律师现在这样和你说话,就刚才你说的那番话,他年轻的时候也说过。”
秦天难以想象那样一个刻薄的人,会说出什么“追求正义”之类的话。
更何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秦天和顾淮霆,从头到尾,哪哪都沾不上边。
“小秦啊,你要清楚,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很多时候,灰色才是大众的颜色。”
“明白了,谢谢陈队。”
陈凡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欣慰。
秦天回到自己的座位以后,翻了翻自己手边的卷宗。
刘春兰和马良山的案子。
再审的日程就要临近了……
秦天想了想,短时间内,他觉得有两种可能。
第一,再审,马良山良心发现,主动交待罪行;
第二,马良山那位“必胜客”律师,辩护失败。
第一种显然不可能,第二种……
“操!”
“呀,秦哥,你干嘛?”
一个棕色头发、戴着黑框眼镜,皮肤冷白的精瘦男生被秦天吓得从自己的座位上弹了起来。
紧接着,余茵茵被男生“呀”的一声吓了一跳。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三个座位相连的人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杨强!”
余茵茵嘟着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茵姐,我……又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