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张 脸好像好了

    清晨。
    第一缕干净而温暖的阳光爬进窗户，青翠欲滴的花丛间还挂着露珠时，茯苓院照常传出了赵茯丹的读书声。
     干活的下人们，见怪不怪了。
    之前还以为他们家主子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坚持到了今天，心里多少对赵茯丹有些改观。
    不管怎么说，主子地位高，他们这些下人才能跟着过得好不是？
    “小姐，”荷香掐着点，进书房给赵茯丹送了一碗燕窝，“读书辛苦了，喝点燕窝补补身子吧。”
    末了又道：“大夫人那边来人说，让您等会过去选两身好看的衣裳，明日的赏花宴用得上。”
    赵茯丹点点头，心里却没多少兴趣。
    她满屋子都是丑衣服，可想而知，大夫人根本不会给她留好看的衣服。
    再说她这脸，穿得再好看也是暴殄天物，何必呢？
    等赵茯丹带着荷香过去大夫人那里时，果然架子上只见一些老气横秋的颜色。
    什么棕色，深紫，深蓝，深绿，全是一些需要女子气场足才能压得住的衣服。
    根本不配赵茯丹这样的年轻少女，偏偏大夫人笑得那叫一个和蔼可亲。
    “丹儿，你来了，快来挑衣裳吧，你妹妹来得早，已经挑好了。”
    赵茯丹眼神一斜，就看见旁边乐不可支捧着一套嫩黄色衣裳的赵梨花。
    赵梨花活泼可爱，这颜色，倒是很衬她。
    她还没开口，荷香就气得脸颊鼓鼓的，忍不住有些怨：
    “大夫人，这些颜色也太老气了，我们小姐才十五呢，怎么能穿这么老气的衣服！”
    大夫人笑容一僵，眼神里有些不快。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外面都传我丹儿跳脱浮躁不守规矩，穿得老成稳重些，才能堵了那些人的嘴。” 
    “这也……”
    荷香话还没说完，大夫人脸色一沉。
    “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平时日还不欺到主子头上来，丹儿，你这丫头今儿起送到我院子里来，我替你管教管教。” 
    “不必了，”赵茯丹随手拿起一件深紫色绣大红花的，语气淡淡的，“荷香哪里比得上吴嬷嬷的万分之一呢。” 
    “吴嬷嬷那是从小照顾你的，把你当自个儿孩子看待，这怎么能比？”
    赵茯丹皱眉，嘲讽道：“我也想把咱们当今皇上当自个儿孩子看，你去问问他答不答应。”
    大夫人脸色一白，警惕地左右看看。
    “这话可是杀头的大罪，以后万万不能说了，特别是明天的宴会，丹儿你可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
    心里，当然是巴不得赵茯丹一张嘴，把所有人都得罪透才好了。
    “行了行了，”赵茯丹有些不耐烦，“还有别的事儿吗？”
    大夫人又领着她去挑首饰，还是赵梨花已经挑剩下的。
    赵茯丹随意打量了一眼，挑了个分量最重的黄金簪子，还有一支镶宝石的，虽然丑，但是一看就值钱。
    这些并不是赵府全部买下来的，而是首饰店铺送来的，挑剩下的，还要还回去人家继续卖，不然赵茯丹一定多拿一些。 
    她这方挑完了，那方赵梨花高兴地走过来。
    “二姐姐，你可真会挑，这衣服，这首饰，真好看，比我的好看多了。”
    “真的吗？”赵茯丹笑眯眯的，“那咱俩换换？”
    赵梨花抱紧了怀里的衣服，后退两步。
    “不用了，好看的你还是紧着自己穿吧！”
    赵茯丹呵呵两声，说没事儿自己就要回院子了。
    这时大夫人忽然走近两步，眼睛紧紧地盯着赵茯丹的脸，凝重的表情有些瘆人。
    “丹儿，我看你的脸，像是好了许多，这可真是太好了！你最近是找了大夫还是怎么？”
    赵茯丹轻轻摸着自己十分粗糙但已经不长痘的脸，眼神幽深。
    “大夫倒是没找，不过我这脸这么多年了总也不好，心里难免着急，这不，干脆开始自己研究医书，拿自己做实验了，没想到这误打误撞的，竟然还真的好了许多。”
    大夫人想到前两日，她也是把尚书府的小姐给治好了，心头有些不快，但面上却分外关心道：
    “这医药的事情哪儿乱来！是药三分毒，有些药明面上治好了你的脸，暗地里却可能坏了你的身子，我可不能让你胡来！”
    “是啊，二姐姐，我劝你不要瞎折腾，现在这样挺好的。”赵梨花也跟着说道。
    她一想起小时候，只要有赵茯丹在的地方，就绝对没人看自己一眼，心里就有些急了。 
    赵茯丹暗自冷笑，“夫人，三妹，这我早已想到了，我隔三岔五地找大夫把脉，人家说我身体没事。” 
    “一两天的没事儿，时间长了呢？”
    大夫人可不听她说话，连忙让身边的丫鬟去找吴嬷嬷。
    赵茯丹对这妇人真是厌恶极了，丢下一句还有事儿，便带着荷香走了。
    她走后没一会，正在外面采买的吴嬷嬷，就回来了。
    “大夫人，您找老奴何事？”
    屋里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吴嬷嬷便知道大夫人要跟她说重要的事情了。
    大夫人坐在椅子上，抚摸着腕上碧绿清透的翡翠玉镯，语调凉凉的。
    “我问你，二小姐最近在院子里都在捣弄些什么东西？我刚才发现她那烂脸竟然好了许多。”
    “我还听说，她最近每日清晨都在用功读书？”
    吴嬷嬷跪在了地上，“夫人，老奴也曾阻止过二小姐读书，可她自从落水后，也不知道是受了刺激还是怎么的，脾气见涨，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些天，我倒是知道她一直在让书香那丫头往院子里送花，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鲜花这些东西体积比较大，大夫人的眼线又多，几乎整个赵府都是她的人，赵茯丹要做到掩人耳目是很难的。
    大夫人捏着镯子，一副深思的模样。
    吴嬷嬷想了想，又道：“夫人，老奴以为，二小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些天，她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
    “那药，还要继续下吗？”
    大夫人眼神冷了又冷，浮现出毒辣的光。
    “这段时间，你把她盯紧点，至于药，呵呵……”
    “给她下双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