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盼霜咬牙恨恨道:“你又开始了,又开始说谎,不过是想套我话,鬼才相信你。”
“相不相信我没要紧,昨天在这下边,你在跟谁说话?”谭惠轻轻问她,“我听见了,你不会背叛谁?苗家小女儿,张家夫人,谁值得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效忠?”
苗盼霜彻底不开口了。
手电筒在旁边闪了两下没了电,谭惠拽起苗盼霜,跨过不见顶峰的牢狱,朝铁链拴住的钢板上走。
钢板上凉凉的,苗盼霜听到铁链启动的声音,声音一高,惊道:“你能看见?这里没有光,你是怎么启动它的?”
就算她看不见,谭惠还是白了她一眼:“你还真当我是个没脑子的。能轻轻松松伤到你,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这么轻易被你弄下来?”
铁链的声音在悠长的隧道里穿行,苗盼霜无言。
她还是大意了。
反正从她这里撬不出任何话,谭惠也不打算继续问。她拎着她,好几分钟后,才听到咣当一声,铁链停了下来。
头顶有个机关阵法,手法颇为复杂,看起来不像是玄学日渐式微的今天有人能弄出来的。谭惠三下五除二解了阵,听见机械运转的细微声音响起,咔嗒咔嗒,头顶的钢铁遮挡物挪移开,许久不见的日光出现在她眼前。
苗盼霜没想到她能出来,猝不及防被猛烈的日光刺到双眼,双手遮眼嘶了一声。
谭惠提着她出去,道:“我问不出来什么,把你交给苗掌门就好了。听说你是她最疼爱的女儿,见你这么为非作歹,也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苗盼霜的脸白了一下:“你不如直接杀了我,拿我的尸体去换赏金。这么羞辱我干什么?”
谭惠看也不看她:“你活着自然有你活着的价值,死了,一具尸体对我也没有什么用。”
苗盼霜被她气的大喘气,许久才问:“刚才的阵法你是如何解开的,谁教你的?凭你的年龄,我可不信你能解开这个阵法。”
谭惠笑了:“凭我的年龄我能杀了你,你之前相信吗?凭我的年龄还能起死回生,你也不信,我管你信不信。”
苗盼霜不说话了。
事实上那个阵法不是她布的。地牢是张家人来挖的,监工的人是张天睿,而地牢内所有机械阵法的设置,都是由那个人来完成。
他拥有连炎门派都遗失的秘术,拥有强大而不可企及的力量。而更让苗盼霜对他死心塌地的原因,是血脉。
苗盼霜相信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就算到了母亲跟前,相信她也会原谅自己。
但经过这件事之后,她对谭惠的起死回生之说有了些相信。
等到谭惠终于愿意把她放下来之后,苗盼霜表现出了空前的配合度。
她道:“我愿意跟你去炎门派,但是你必须去帮我救个人。只要你救了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谭惠:“不是有人帮你救他吗?怎么求了别人又来求我。”
苗盼霜咬了咬牙。
菩提籽本就难寻,这次好不容易快要到手,却被谭惠搅了局。鬼知道下一颗菩提籽出现是在几年后,几十年后,还是几百年之后。
就算她等得了这么久,也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尸体等不等得了。
想到丈夫的尸体不知被炎门派埋到何处,苗盼霜心里顿生凄凉之感。
谭惠:“要我救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拿出诚意。被你关到地底下又掳了你逃出来,想必我会被盯上。地牢里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吧。”
她说的是东西,而不是人。因为那个东西的身上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
苗盼霜没注意到这一点,脑子里正天人交战。在分析了各种对自己的利弊之后,她咬牙开口:“那是我苗家先祖。”
谭惠的眼皮跳了一下,问:“苗天烨?”
苗盼霜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苗天烨的牌位就摆在祠堂最顶层,他的名字不是什么不传之秘。但作为苗家的先祖,从来没人直呼他的名讳。
况且眼前这个女孩看起来不像是苗家人,她是怎么知道先祖的名字的?还用这么轻飘飘的语气说出来?
她问:“你怎么知道?”
谭惠神秘的朝她笑了一下,语焉不详:“不过是个故人罢了。”
苗盼霜本该不相信的,可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对她的身份也怀疑起来。
不过当务之急是让自己的丈夫起死回生,苗盼霜紧紧盯着她:“我说完了,你是不是该履行自己的诺言?”
谭惠随意道:“起死回生总得有尸体吧,尸体呢,在你那儿吗?”
当然没有。
苗盼霜涨红了脸:“只要你答应,尸体我自然会想办法弄到手。既然你想押我去炎门派,那就去吧,我也有些话想同母亲说。”
谭惠对苗家的位置熟悉的很,带着她回到主干道上就拦了辆车。
车子行驶到苗家时,苗盼霜看着苗家大门有些恍惚。她是在京城长大的,所以对这里感情最深重,一时间进不进竟然有些犹豫。
谭惠当然容不得她进不进。
冷冷的目光往这边一扫,苗盼霜就不得不脸色难看的踏出了脚步。
她还是正常人的脑子,知道哪些事不会被炎门派所容忍。就是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原谅她所做的事,甚至能不能从她那里讨要到自己丈夫的尸体。
但这想法在她见到苗贺香的时候就破灭了。
几乎是第一眼看见她,苗贺香就气得脸色铁青,重重骂了句:“孽障。”
印象里母亲虽然不爱说话,但一直都是维护她的。就算偶尔生气也只是沉着脸,不说什么狠话,情绪也没有外漏。
气到这种程度,她大概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但还是要试试。
苗贺香气得身体颤抖,苗盼霜扑腾一声跪了下去,哀切道:“母亲,天睿死了,倩疑现在也不知死活,我现在可就只剩下您这一个亲人了,您也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苗贺香一看到她那张脸,就想起拍卖大楼里堆积成山的尸体。她脸上现出痛苦的神色,闭着眼斥道:“别跟我提那两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