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世子妃突发意外

画舫分为三层，三楼雅间包厢，二楼玩乐舞宴，一楼赏景吹风。
不过二楼下到一楼的楼梯设为两处，分为左右两舷梯，靠近船头的为左舷梯。此时右舷梯无故洒了一盆水，下人们正在打扫。
众人纷纷走的左舷梯，榴月娘子和曲南洲打前头带路，萧平羽步行其后，中间是林疏雪和周辞乐，后面缀着一大帮看热闹的小姐公子，薛尚书家的三小姐、吴侍郎府上的小公子还有王御史家的秋和小姐，连林疏月也携着丫鬟拨开人群试图再次接近昌平王殿下。
这一大帮人浩浩壮壮地下楼而去，不料突然听见二楼栏杆处传来一声惊恐的呼喊，
“不好啦，走水了，高台走水了。”
挤在楼梯上的众人只见二楼高台处火光明灭，又有一大群人奔至阶梯，想要往下行去，这一帮人挤来挤去，中间的小姐们时不时传来尖叫，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林疏雪和榴月娘子一时不察，被人硬生生挤到了楼梯边的黄木扶手。
周辞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过去拉林疏雪一把，身体却被萧平羽稳稳拉住护着。
只听混乱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那精美的黄木扶手隐隐浮现了几道裂纹，周辞乐看得仔细，一手推开萧平羽的保护，不顾一切地朝着林疏雪的方向奔去。
“疏雪，小心！”
他话音刚落，就见林疏雪身后的栏杆完全断裂开，她半边身子悬空，周围人一阵惊呼，不料后面又是一阵推搡，林疏雪纤瘦的倩影便如同一片浅金的羽毛，整个人从二楼阶梯飘了出去。
周辞乐目眦欲裂，登时伸长手臂奋力去抓那片浅金的身影。
千钧一发之际，周围却有人比他更快，一只强劲有力的手臂抓住了林疏雪雪白的衣领。
这一刻，似乎万籁寂静，嘈杂的人声化为虚无，周辞乐漆黑幽深的眼眸愣然转向那只手臂的主人，正是——曲南洲！
没有言语能描述此刻周辞乐的心情。
二人惊魂未定，衣服撕裂的声音在空气中炸开，被抓住的那片衣领承受不住林疏雪的重量，她完全从二楼阶梯坠了下去。
曲南洲只抓住了她的一片衣角。
“砰——”一道沉重的闷哼声传来，浅金的人影重重砸向了地面。
他完全听不见其他人的惊呼和叫喊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没能抓住她，又错失了她……
林疏雪砸向地面时，只记得周辞乐墨发垂下失去魂魄的模样，随后剧烈的疼痛感涌上了后脑勺，眩晕感随之而来……
晕过去以后她便再也没有意识了。
她模模糊糊醒来，入耳便是几道若有若无的抽泣声，似是有人被责骂忍住哭泣，“小蹄子嚎丧呢？侯府不准见哭声，听见没！”
谁这么大的脸竟然不准人哭，林疏雪意识混沌想挣扎醒来，可脑中似有一千根针扎住神经，由不得她动弹。
青竹浮云香的味道飘散在林疏雪鼻息间，她安定不少。模糊间，好像有人在温柔抚上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小声呢喃，“疏雪，别再睡了……”
林疏雪放心地睡下了。
等她再次醒来，朦胧间云影轻摇，珠帘晃动，她乌黑的睫毛闪了闪，终于完全睁开了眼。
她眨了眨眼，床边站着的玉儿立即惊喜喊道，“小姐，你可算醒了？我去告诉世子。”
呃……能不能先给她倒杯茶水？
可惜玉儿跑得飞快，没能听到她的心声。
不一会儿，床帐外闪过一个青色的高瘦人影，周辞乐一身石青色常服出现在她床头，小心翼翼地扶起她靠着软枕，面色苍白，眼角堆叠俱是惊喜之色。
“疏雪，可有感觉好些了？”
林疏雪虚弱一晃，头上的伤隐隐作痛，但还是勉强一笑，“头还有些疼。”
“太医等会就来，到时候让他瞧瞧。”周辞乐温和一笑，黑漆漆的眸子幽邃深沉，握紧她的手一片冰凉。
林疏雪感觉他这副模样与以往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般。
“我坠下楼后发生什么了？其他人还好吗，当时真的走水了吗？”
林疏雪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弹了出来，她也意识到问太多腼腆一笑。周辞乐抚摸着她的脑袋，语气温柔地一一解答。
原来她昏迷有两日了，画舫失足跌下后，周围人瞬间就炸开了，好在画舫上立刻有人站出维持秩序，那二楼高台走水不过是几盏灯笼摔碎点起几颗火星罢了，阶梯上拥挤的人潮很快被疏散。
而周辞乐不愧是久病成医，船上并无大夫，他用随身携带的锦帕固定她的伤口，等画舫靠岸，立即请了宫里的太医。
所幸她坠下的那层阶梯并不高，否则就不是流点血的事了。
“呼——，原来是这样啊，幸好画舫并未走水，也没有别人受伤。那举办这次游湖宴的陈夫人岂不被我害死了？”
“你还有心情担心别人，自己的小命都差点不保，那陈夫人并未怪你，反而一直派人过来探望，生怕你出了点事。”周辞乐嘴角一抿，无奈道。
“嗯嗯，长公主没说什么吧。”
林疏雪天不怕地不怕，却因为那个可能预知的梦，一直有些害怕长公主，她将周辞乐带出去，又是投壶又是坠楼，出了这么大风头，她会怎么责怪自己呢？
周辞乐心里一叹，“母亲日夜派人过来问你的情况，是我没照看好你，何必自责？”他话锋一转，问得林疏雪心惊肉跳，“疏雪，你坠下楼时，可有感觉有人推你？”
林疏雪心安再悬，仔细回忆了会那时的情况，“那时很多人挤了过来，却并未觉得有人推我，何况若不是那栏杆年久失修不禁撞，我又怎会跌下来？”
“呵，年久失修？”
周辞乐语气不屑地噙着这四个字，眼眸深处寒如潭水，与以往的温良平和大相径庭。
“疏雪，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件事真有内幕？”林疏雪暗自心惊，谁会这般来害她？她脑中一一闪过那晚出现的人，林疏月、榴月娘子、曲南洲还有萧平羽，会是他们其中一个吗？
“我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但大概有个方向，等证据确凿再告诉你。”
“能不能先透露我一点点呢？”林疏雪眨着眼睛，期许的目光凝在他身上。
周辞乐看她半晌，终究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