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前尘往事

【宿主，去问沈夫人，和沈老爷，婴灵之间的事，此事越早解决越好。】
“知道了。”沈枝枝心中应下。
“娘，如果方便的话，可与我详细说说，你与爹，和那婴灵之间的事吗？”
沈夫人看向她，手紧了又紧，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嗯，你只需记得，你是你，幼幼是幼幼，爹娘从未将你当做替身看过。”
“我知晓，爹娘这么多年待我的情谊，绝不是作伪。”沈枝枝回握住沈夫人。
沈夫人像是放下心来，低语喃喃，陷入很深的回忆。
那年，正是阳春三月，海棠花开的正艳。
那时她还是沈家的小姐，单字一个瑛，因是家中幼女，从小受尽父兄宠爱。
十六七岁的年纪，外出踏青，远远便见一幼猫，身上沾血倒在海棠花瓣上。
那海棠花树开的灼灼，清风徐过，复又是一层花瓣盖在那幼猫之上。
那时沈瑛便想着，她与这猫有缘。
她将它抱回家中，找医士替它治疗。它也是个争气的，没过多久便痊愈了。
刚开始时它对她很警惕，碰都不让碰，呲牙咧嘴的。可熟悉了以后，却整日粘着她，别人抱都不行。
就这样，沈瑛将它养了下来。
养了大半年，母亲说要为她择一门郎婿，沈瑛想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也答应下来。
可那天猫儿却是怎么都不太听话，只是黏的更加紧了些。
到了晚间，用过膳食。正欲休息，那猫儿竟是在沈瑛眼前幻化了人形。
十八九岁的少年，剑眉星目，俊朗非凡。
她那时胆大，害怕没有多少，反而是被这俊俏郎君迷了眼。
他将沈瑛堵在床角，红了眼角，哀求让她不要嫁给他人。
沈瑛常年待在闺中，见过的外男少之又少，当即便羞红了脸，应承下来。
两人情窦初开，日夜厮守。也同旁人一般，立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没过多久，家中母亲便发现了异常，知她从小珍视的女儿，竟委身于一只猫妖，一时想不开，上吊自尽。
父兄知道后震怒，直言若不与猫妖分离，从此沈氏便没有这个女儿。
沈瑛起初有些犹豫，可谁知，竟怀了他的骨血。
由于腹中孩儿，沈瑛忍痛告别父兄，与白扬，也就是猫妖私奔。
妖扬知道她为自己舍弃了很多，于是加倍的对她好。
连姓氏都自行抹去，改姓为沈，沈扬。
可是再多的恩爱，也抵不过一句人妖殊途——
因是人妖结合，沈瑛生产异常艰难，若非妖扬法术加持，恐早已香消玉损。
是个女儿，取名幼幼。
夫妻俩准备守着女儿，安稳度过余生。
可那一日，沈瑛刚将女儿哄睡，家里便闯进一疯疯癫癫的老道士。
直言道人妖结合，有违天谴，需得食子心肝，才可避免，方可救沈瑛一命。
虽那老道士看出两人是人妖之恋，但沈瑛却只觉荒唐。
可自那日后，沈瑛身子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整个人憔悴不堪。
沈扬这才将那老道的话放在心上。
他外出替沈瑛寻药，却又碰到了那道士。
道士摸着胡须，一脸的高深莫测，告知于他。
人妖本就殊途，你二人非要勉强，总是需要付出些代价的。
三日之后，若不弃子，只能丧妻。
期限将至，看着沈瑛身体状况愈下，沈扬只能狠着心剜出幼女心肝，那心肝竟化成一颗灵丹。
血溅在他的脸上，他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可若是失去爱人，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是了无生趣。
沈扬用术法强迫沈瑛服下灵丹，沈瑛悲怆难掩。
许是自带妖气，那婴儿仿佛通了灵，告知二人，为自己立新坟后，要带坟土干后，才可再为人母。
沈瑛自然是答应，晕过去病了许久。
夫妻二人的关系也一落千丈，即使每日同从前一般吃住，心上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沈瑛这才清楚的明白，人和妖，终究是不一样的。
可沈扬无怨无悔，依旧对她一心一意。
妖对血缘关系感情本就淡薄，父母相食，兄弟残杀，本不在少数。
以女换妻，在他的浅意识里，是没有错的。
三年后——
夫妻二人在海棠树下，拾到了一婴儿，不哭不闹，双眼滚圆，乖巧粉嫩模样。
沈扬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所想，将这婴儿抱在怀中，说从此当做是自家女儿。
因初见沈扬是在海棠树下，拾到婴儿又在海棠树下，便给这女婴取名沈枝枝。
可幼幼之坟，竟三年未干，恍若新坟。
沈瑛两厢为难，沈扬看出她的心思，动用术法将坟土扇干。
她对此虽有些犹豫，可是看着怀中的婴儿，怀抱紧了紧，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有了沈枝枝，夫妻二人之间逐渐和睦起来，甚至有些超出从前，如胶似漆。
曾经对幼幼的宠爱与亏欠，尽数倾注于沈枝枝身上。
平心而论，沈扬一直对她很好，事事为她考虑，以她为先。
凡人容貌会随着岁数变化，沈扬唯恐她对自己的容貌顾及，便也跟着她变化。
除了偶尔半夜会有些心悸，一切简直再好不过。
丈夫疼爱，女儿孝顺。
可沈枝枝十岁以后，身子总是不好，二人为她求神拜佛，处处问药，又碰到一老道。
摊开来说，沈瑛如今对道士是十分厌恶的，可是女儿的病情，让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这一问，才知女儿得了失魂之症。
那老道说是夫妻二人欠了债，如今报复到女儿身上了。
沈瑛深信不疑。
老道说，是十岁那年，被邪物引诱上山，被黑蛇吞了魂魄。
这使沈瑛更加确信，因为女儿的确是十岁左右，性子变得乖张，身体也越来越差。
老道给了她一尊佛像，道，
要取了吞她魂魄的黑蛇妖血，再将神明供奉于她房内，七七四十九日，香火不断，这才让她魂魄归位。”
沈扬耗费了半生修为，才取到了这老道口中所谓的黑蛇妖血。
喂女儿服下，果然女儿病情大好，性子也好上许多。
可幼幼婴灵却在梦中频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