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少年傲气

“璃耀公子，你拿这灵器，可知会有些什么后果？”南俞有些咬牙切齿。
自己这么多年的心血，就坏在了这人手上。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身养境，早与这桃花源不可分割。
这桃花源若是没了，自己可能消失于这天地，而桃花源内养着的孤魂，也会变得随处游荡，没有归处。
沈枝枝一鞭子打开飞至面前的杂物，呵斥道，“璃耀，这种事情可开不得玩笑。”
南俞冷声上前，玉剑直直朝璃耀刺去，被璃耀左偏一闪。
两人站在最高处，天色暗淡几分，一副山雨欲来之势。
南俞挽了一个剑花，招式漂亮凌厉，“璃耀公子，现在将东西放回去，一切都还可以商量。”
璃耀听到这话，唇角勾了勾，眼底闪过一丝趣味，“我若是不呢？”
有人会威胁自己，这种感觉还真是稀奇。
“那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又是一个漂亮的攻势，将璃耀的红衣划破些许。
璃耀足尖一点，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划痕，先是征楞了一下，而后低声笑出来。
看了，是自己小看他了。
眼里燃起战火与兴奋，随之撑起一个结界，沈枝枝在外看的着急，却无法接近。
舔了舔下唇角，丹凤眼眯了眯，看向南俞，道：“拭目以待。”
说罢便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剑身流转着火红色的光芒，剑抽出之时，甚至微微带了些火星，如他本人一般，招摇至极。
沈枝枝与他在一起同行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见他拿出武器，没想到竟是束于腰间。
剑一出鞘，两把剑碰在一处，擦出电光火星。
天地仿佛都为之色变。
璃耀的剑名为饮血，与之交锋，竟有隐隐颤动之势。
饮血饮血，不见血不回鞘。
璃耀丹凤眼含笑，将剑抵在嘴角，“嘘，安静些。”
饮血直指南俞眉心，一副索命姿态，被南俞堪堪避开，还未落稳脚，更为凌厉的一击袭来。
虽躲开剑锋，却还是被残余剑气所伤。
南俞单脚支地，白纱裂开些，渗出，血来。他捂住胸口，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溅上月牙白的衣袍，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璃耀用力将剑收回，暼向身前之人，“你是个有趣的人，倒是有些舍不得杀了。”
随之战斗结束，结界自动消失。
沈枝枝鞭子一挥，挡在南俞身前。
“璃耀，你究竟是要干什么？”明明刚刚离开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两人甚至能够客气的说说笑笑。
不过须臾，便是喊打喊杀。
璃耀轻抚过沈枝枝的侧脸，眉眼之间无端多了几分缠绵。
沈枝枝一顿悚然，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肩头，居然无法动弹。
“枝枝，好歹我们也在一起走了这么久，你却一直帮着别人，这样，我可是会生气的。”
沈枝枝一用力，这才将头偏开，在心底暗自发问。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顿了顿，有些没有底气。
【宿主，璃耀本就是反派，是我们开始太天真了些。】
璃耀又是直接跃上高楼，沈枝枝松开肩膀压力，看向南俞。
将人扶起来，鲜血透过白纱浸染绿纱，别样凄婉。
沈枝枝眉间朱砂越发灼灼，有越发滚烫之感，好似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璃耀却没有为她解答的兴趣，只是揣着袖中的灵器，勾了勾唇角，“枝枝，有缘再见了。”
说罢便轻轻一跃，空中只剩红衣残影和轻笑声。
桃源灵器被拿走，以更快的速度消散。
沈枝枝看向南俞，眉间有一抹忧愁，“南公子，你如何——”
南俞咳嗽几声，摆了摆手，松开沈枝枝的搀扶，玉剑早已在战斗完后变成了笔态。
后退几步，强撑着身子，执笔一挥，画出一个阵法来。
阵法光芒大盛，有些刺眼，沈枝枝眯了眯眼，用手遮住。
“你这是要干什么？”沈枝枝有些心急，她感受的出来，南俞的生命正在肉眼可见的消散。
“沈小姐，快些离开吧，这个地方，我保不住了。”
南俞进入阵中心，咬破手指，鲜血为墨，在空中划着，喝道：“身祭！”
沈枝枝这才反应过来，南俞这是想把自身完全献祭给这桃花源，换得桃花源村民半刻喘息的机会。
沈枝枝有些不可置信，南俞如果不这样，虽然他与桃源秘境同生，桃源虽灭，但他依旧可以走向轮回。
可如今这身祭之术，却是让他真正灰飞烟灭，再也无法存在这世间。
况且，即便是他牺牲自己，恐怕也保不住桃源村民。
“沈姑娘，我本以为你我有缘，是我二人皆为收妖者，可在相处之中我却觉得，你我有缘是因为同样的能保持初心。”
南俞笑了笑，语气温和。
“沈姑娘，我有个请求，还望你能答应。”
“你说。”
“希望在我灰飞烟灭之后，你能将他们超度，通往新生，本来答应要护着他们的，可能是做不到了。”
沈枝枝抿唇，“这是自然。”
即便南俞不说，自己也会进行超度。不管如何，璃耀是自己带进这桃源秘境的。
南俞温润一笑，像是再也没有什么牵挂。
沈枝枝突然想到第一次见这少年时的模样。
谦谦如玉公子，踏着夕阳而来，骨指分明，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身月牙白的袍子，嘴角随意噙着笑，恍如谪仙。
南俞微微一笑，“我便是知道姑娘会答应。”
毕竟，他说了，二人皆是不忘本心之人。
“沈姑娘，我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
他闭了闭眼，声音缥缈。
最终，消散于这世间，只残余一阵桃花缠绵香味。
想当年，他刚入这江湖之时，一身少年傲气，眉眼之间皆是肆意。
师傅劝他不要出这山门，说是红尘事难断，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不比在这山中肆意。
自己却是不愿意听，一身的本领，总觉得要去这江湖闯荡一番。
一人一马，仗剑天涯，誓看遍这天下风华。
后来，他以身养境，困于这桃花源中，虽不后悔，却也总有些难释怀。
少年傲气时说的话，有时还会在梦里缠绵。
而如今，他消散于此。
想必，风会带着他，去往每一个地方，这天下风花雪月，大好河山，都将一一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