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华历三百二十二年三月十六日。赫连叡行嫁娶礼,与慕容初大婚。
一连数日,宫中行问名纳吉之礼,忙得慕容初昏头转向,连日不曾好好休息。李长公公又奉旨来教导: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慕容初只得勉强支撑。
到正日,宫中各处,早已张灯结彩,帐舞蟠龙,帘飞彩凤,礼乐声声。慕容初一早去清华池沐浴更衣,安坐在阿房宫正殿。阿房宫内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兰麝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悄无人声。众人正等得不耐烦,忽季慎进来通报:“梓童耐心候着些,只怕申时祭天之后才能来。”
子衿一看壁上的大时钟,才未时一刻。俯身,轻问慕容初道:“还早着呢,梓童,要不要吃点东西?忙乱了这一天,也不曾吃下些什么。”
慕容初摇摇头,头上的八宝明珠紫金冠,熠熠生辉,他黯道:“本宫不饿。你让她们都先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呆一会。”
子衿会意,示意一众侍立在侧的宫婢们退下。只见衣带翩跹,瑶柱作响,一众宫人齐齐行礼,逶迤退出,不闻人声。
“奴婢们留下伺候。”子衿道。
慕容初道:“你们也出去吧。”
子青担心道:“我们走了,谁伺候王爷?王爷就让我们留下吧!”
慕容初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子青还待再说,子衿一把将她拉住,拖了出去。
子青道:“姐姐,你拉我做什么,王爷一个人在里面,我不放心啊!”
子衿道:“你消停些。你难道看不出王爷心情不好?这一夜,王爷连最后的坚守也不知守不守得住。他心里烦着,我们就让他静一静!”
子青听得有理,便不再坚持。一屁股在阿房宫殿外的游廊下坐下,叹气道:“我们可怜的王爷。”
她似想起什么,忽得侧过头,问道:“姐姐,你说王爷会不会真心喜欢上泽皇了?”
子衿道:“怎么说?”
子青道:“你看啊,他是泽国皇帝,坐拥天下,长得又英伟不凡,气度风采也是绝世无双。最最难得的是他对咱们的王爷似乎是真喜欢。宠爱成那样。每日我眼里看着,王爷和他相处也是开心的。咱们王爷又是这样的样貌品性,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泽皇配得上他。”
子衿沉思一会,道:“你应该知道王爷不看重这些,他从小的愿望便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什么坐拥天下,尊贵无上,都是虚的,能够真心相待,才是真。这泽皇从一开始逼着容国将王爷远嫁便是错。王爷那样看重容皇和容国,怎么忍心让自己真正成为泽皇的娈宠,让容国蒙羞。”
子青叹一口气道:“那怎么办?今晚便是大婚了?”
正说着,季慎匆匆进来,看见子青子衿俱坐在游廊上,道:“哎呦!我的姑娘们怎么在这里坐着?时辰到了!这一宫的奴才呢?快伺候梓童出来。”
语音未落,只见宫人立着一对对凤翣龙旌,雉羽宫扇,又有提着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的,仪仪过来。个个内监冠袍带履,宫女皆是一色的丰容靓饰,又有执事太监捧着香巾、绣帕、漱盂、拂尘等物进来。
内监高声唱道:“请梓童上舆。”一时,宫女内监纷纷跪倒,迎候慕容初。
只见阿房宫大门敞着,一众宫人拥着慕容初出来。此时的慕容初一身大红色金丝织锦礼服,长长曳地,罗绮文秀。头戴八宝明珠紫金冠,青玉插髻,腰间系着三指宽绫罗玉带,纤瘦的身躯不盈一握。再看他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若三月春华,暗带风情月意。真正是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
众宫人看得惊为天人,赶忙低下头去。
一时内监唱道:“梓童上舆。”
慕容初仪仪而出,坐上一顶金顶鹅黄绣凤銮舆,八个太监抬着,众宫女内监随后,缓缓往乾元殿去。
夕阳残照,三月天气,变幻莫测。才出阿房宫一会,天竟渐渐阴下来,下起小雨,雨丝淅淅沥沥,缠绵不定。宫人们加紧脚步,不多时,便到了乾元殿。
乾元殿为天子寝宫。崇阁巍峨,层楼高耸,面面琳宫合抱。青松檐,玉兰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
慕容初由宫人领着一路进入内殿。乾元殿内,鲛绡轻帐层层曳地,白玉地砖光可鉴人,龙涎香馥郁芬芳,恍如仙境。
慕容初安坐在床沿上,龙床宽大,上面龙蟠螭护,玲珑凿就。乾元殿的地龙很暖,慕容初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浑然想要睡去。正迷糊间,只问得外面窸窸窣窣跪地请安之声,方知赫连叡来了。
赫连叡一身明黄蟠龙对襟吉服,含着风流尔雅的笑意,大跨步进来。
慕容初慌忙起来,跪下身去:“陛下圣安。”
赫连叡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慕容初扶起,搂至床边,上下打量。笑盈盈道:“凤凰,此生有你,朕何其有幸。”
慕容初含羞低头不语。
一时,执事内监双双跪地,高高捧起白玉鸳鸯花样的托盘,敬献合欢酒。
赫连叡笑道:“这是合卺,你我交杯而饮之后,凤凰就是朕名副其实的梓童。”
水晶琉璃杯用鎏金的工艺刻着富贵同春的图样,制作精巧,不见一丝粗糙。慕容初拿在手里却觉得扎手。酒杯里合欢酒涟涟漾漾,慕容初竟看见自己脸色惨白的样子。
赫连叡扬声一笑,伸过手来,与慕容初交杯而饮。
执事内监高声唱道:“愿皇上梓童百年好合。”
赫连叡大笑道:“赏!”
一众宫人山呼万岁,依依退下。
赫连叡抱过慕容初,轻轻在他额上浅吻,笑道:“凤凰害不害怕?”
慕容初仰头,看见赫连叡眉眼含笑,满是喜悦,正直直看着自己。道:“凤凰不怕。”说完,不由脸色潮红。
赫连叡低低浅笑,拥过慕容初,深深吻去。赫连叡深入浅出,辗转在慕容初的唇上小心的啃噬。一路游走,吻下慕容初的锁骨。慕容初一声嘤咛。
赫连叡将他放倒在龙床上,伸手去解他的衣饰。慕容初迷离间展眸,赫然看见床帐上百子千孙的图案,心里蓦然一震。赫连叡扳过慕容初的脑袋,直视着他的眼,伸手拔了他发间金丝镶青玉落梅簪,流云般的发一泻而下。赫连叡笑道:“想什么?”
慕容初一拱身,抱住压在他身上的赫连叡,轻轻摇了摇头。
赫连叡邪邪一笑,紧紧搂住他:“想不到凤凰如此主动,朕不加把油可怎么行!”说着,一把将他按在床上,重重吻了一去。
赫连叡慢慢退去慕容初的外衣,略显粗糙的手在慕容初身上游移流连,轻揉慢捻,辗转反复。酥麻的感觉自身体中涌出,慕容初禁不住搂紧他,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咬着唇,竭力抑住即将逸出口的呻吟。
解下慕容初的腰带,轻轻拨开素白云锦褥衣露出锁骨肌肤,赫连叡不由喉结一动,哑声道:“皓如凝脂,滑腻似酥,凤凰,你真真是个尤物!你的皮肤竟比云锦还白,还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