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赴宴（4）

“真的？奴婢听宫里其他婢女们说过，今年的盛秋宴是最最最繁盛的一次，什么玉碎三消、沧海遗珠还有五龙羹、长生粥都能品尝到呢～”
提起这些佳肴美味甜葵的脑子突然聪明了嘴皮子也灵快了许多，有道是不爱诗词笔墨只喜珍馐美馔，尝尽天下美味这可是甜葵此生追求的目标。
正当沈墨轻纠结要不要过去行礼时，他的家仆抱着一只白花花的小猫迎面走来，低头施礼称呼道：“将军，猫儿找回来了。”
另一边的话语声迅速中断，众人目光纷纷投向他们。
“公主，你看猫儿在那儿！”
北南玄玥侧过脸偷偷回看了一眼。
猫，那白猫竟然是他养的？
目光怯怯，沈墨轻一扭头就注意到某人正在注视着自己，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上扬的弧度。
他刚从边疆回来没有多久，这些日子都在忙于归兵整顿之事。前后加起来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过北南玄玥了，在驻守边疆时他十分记挂这个曾经的学生熙乐公主。
听闻公主近年来只待在闺阁之中学习宫廷礼仪怕她闷儿的慌，今日特带来一只上品猫奴准备赠予她，可入宫后家仆不小心把猫儿放跑了他寻到此处不巧撞到了公主。
可看样子，小殿下似乎比要他预想中更快一步见到猫奴，有趣有趣。
他淡然上前行拱手礼，北南玄玥也微微屈膝示意尊重。
“熙乐公主近来可安好？”
“多谢大人挂念，一切安好。”
二人面面相觑，好生尴尬。
他心中诧异，为何熙乐公主语态如此客气。从前他奉旨在宫中教她读书写字相处很是融洽。后来君皇命他去教场领兵便不能再继续做她的老师，虽说只能偶尔凭着运气一见但也不曾疏远。
可如今，他苦熬半年大胜而归好不容易见公主一面怎料她变得不似从前那般活泼，反倒生分拘谨着。
思及此，他心口不免些许苍凉。
北南玄玥眼神呆滞紧盯着他身后的家仆，那猫到底是不是沈墨轻的，如果是又为何要带进宫来，难道爱猫至此宫宴也要随身带着？
“小殿下可是在看这只猫奴？”
她眼神躲闪着，心思就这么被人家看穿了，她明明已经很小心的偷偷看了，哼。
少女脸颊红红，梳着高高的惊鹄髻鬓角侧还戴着金灿灿的五股流苏珠钗。一身明黄的裙衫十分耀眼明媚。
颔首时流苏珠钗微微摇动，圆圆的眼睛里含着一片星光睫毛眨动，稚嫩的说道：“敢问沈将军那白猫是你的吗？”
沈墨轻窃喜，心中懊悔方才为何那般想她。都怪自己没有早些回来，许久未见这般忽然跳出来肯定会吓到公主了。
哎-
难怪难怪-
“这猫正是微臣的，公主您可喜欢？”
还真沈墨轻养的，可惜了。
沈墨轻是武将常年在外征战，这猫奴孤零零待在沈府也没个主人陪着玩耍。幼时他为少傅在宫中教习她学问时还曾说过一句话，“好汉不养狗，良妇不养猫”这会子自己倒是养上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这猫奴甚是可爱，我也是偶然路过时瞧见了还以为是父皇的妃嫔娘娘们养的，不曾想竟是沈大人家的。只是…我记得将军一向不爱养猫养狗的怎么会……”
“臣是个糙人猫奴萌爱自是养不了的，这猫奴是微臣准备献给小殿下的。”
“啊？献给我？”
“正是！”
这猫奴居然是送给她的，沈墨轻古板做事循规蹈矩北国大臣皆知他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难道久居边疆征战厮杀性子也日渐开豁了？还要送礼物给她，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来人，把猫奴交予公主殿下。”
说罢家仆抱着那只可爱的白猫儿朝她走去，这一刻内心挣扎不已。君后娘娘不止一次训诫过她不能和臣下相处过近否则有辱皇室闺名，幼时父皇命沈少傅教她学四书五经。
沈墨轻才华横溢她也很欣赏这位年少有为的老师，教诗经、学画术、对颂诗，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彼此的知己好友。
可在外人看来皇族公主、少年将军形影不离肯定是有什么非比寻常的关系，百姓们的饭后闲话也皆是非议皇族，流言蜚语不断。
君后娘娘辛苦栽培出一朵娇滴滴花朵竟被天下人当成饭后闲话，天子之女岂能下嫁寒门简直是在侮辱北国皇族。
数道凤旨接连布下，罢黜沈墨轻“公主少傅”一职，后又被君皇调去御前。而熙乐公主不再学习四书五经开始研习皇族礼仪、规矩体统。
师徒之缘自此了断。
想到这里，猫奴已经钻进了甜葵的怀里。
罢了，就这一次。
收个猫宠应该不算行为不举吧？
“那我在此谢过沈将军了。”
“殿下不必多礼，你喜欢就好。”
“大人也要去圣安宫赴宴吗？”
“是的，臣本没有参加盛秋宴的资格承蒙陛下厚爱才有这个机会。”
“哦—”
突然，大风四起。
尘土飞扬，花枝乱颤。
玉露道：“这风刮的厉害，时辰不早了。奴估摸着这会子君后娘娘快要到圣安宫了，不能再耽搁了还请公主快快随奴前往圣安宫赴宴。”
一听母后就要到圣安宫她顿时慌了，若是赴宴迟了定是一顿数落。
“那咱们快走吧。”
见她要走，沈墨轻粗声问道：“臣能否同殿下一行赴宴？”
真是奇怪，干嘛非要和她一起赴宴？
不行不行，母后看见了肯定要责骂自己的。
“抱歉啦沈将军，你不能和我一同前去。”
对不住了沈墨轻，我母后不让我和你玩。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求求你千万别再开口说话了。
沈墨轻不死心，多年的知己现在同路赴宴都被人家一口否拒，难道他们的好友情谊竟疏远至此？
“公主留步，微臣方才想起这圣安宫还未曾去过可否请公主带路…放心，我们只跟在后面隔您十尺远的位置。”
甜葵附耳轻声劝道：“反正他只跟在咱们后头隔着十尺远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的，况且将军大人还送您了一只猫儿，公主不妨答应了吧。”
对啊，反正十尺远…就当赠猫回他的人情吧。
“也罢，那就请沈将军离着我们十尺远，我们在前面引路。只一点，旁人要问起来将军只回你是独行赴宴罢了。”
“公主的话，臣记下了。”
“玉露、甜葵我们快走！”她小声低喃道。
转头三人便跑在老远处。
家仆不解，抬头问道：“将军莫不是记错了？小人明明记得您曾在陛下身边当值，对这宫中一切了如指掌怎会不认得去圣安宫的路呢…”
家仆越说越没底气，沈墨轻脸上写满了不高兴，瞪视着他，冷冷恐吓道：“再多嘴，沈府怕是容不下你了。”
家仆惶恐跪地，磕头道：“小人知错，将军的确不认得圣安宫在何处。”
“算你机灵。”他冷漠喝道：“切记！本将军是独自前去赴的宴，路上、不曾偶遇什么人。”
“将军说的是，小人不敢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