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婚（4）

北南玄赫被推搡过来，甩甩脑袋，耳边全是门口太监的通传声。手掌撑着桌子跌跌撞撞的打开门来，夜色朦胧宫中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抬头可见，醉了半宿还以为身在梦中。
一个小宫女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北南玄赫见过她，今日行合髻礼时就是她来伺候的，看打扮应该是苏仙儿的陪嫁侍女。他挥挥衣袖，平静问道：“这么晚了，太子妃派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回太子殿下，我家娘娘特地吩咐奴婢来请殿下您回去，娘娘知道殿下喝了许多的酒所以亲手熬煮了醒酒汤请您回宫饮下。”
再过一个时辰天都是亮了，苏仙儿居然还没就寝，她倒不娇贵当上了太子妃还能亲手做醒酒汤给他，也是难为苏氏女了。
“你回去替我谢过太子妃，就说本殿已经睡下了，叫她不必再等。”
“可大喜之日殿下迟迟不归，太子妃难过的哭红了眼殿下就不回去看看吗？”
哭红了眼？
北南玄赫冷漠的眼里有了几分动容之意，听到动静走出来的沈墨轻也开始劝说太子回去。
“她毕竟是苏家嫡女你与她已成夫妻，大婚之夜还是不要伤了你和苏家颜面的好。”
沈墨轻言外之意是在警醒北南玄赫北国太子的身份，明媒正娶、三书六礼迎进东宫的太子妃是苏相之女苏仙儿，不是乡野村妇白玉。
太子的责任国家的社稷，给苏仙儿足够的体面就是为北国颜面着想。
白玉早就嫁人为妇，当初是他自己一心选择太子之位而间接性害死了白玉一家老小，罪在于他现在自责还有什么用呢。
想到这里北南玄赫不禁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伤不及心痛。
“来人…”
“回东宫。”
四周静悄悄，空旷的院中将这低沉的两句话无限加重。
沈墨轻站在屋内看着门外的红衣少年的背影嘴角挤出一个斜勾，从前太子总是不敢面对娶妻生子之事把自己圈画在一个地牢中不去想、不去念，只有这样他对白玉的愧疚才不会加深。
北南玄赫总想着只要不娶妻不生子就对得起白玉，对得起当年的那份喜欢。可长时间下来北南玄赫早已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梦境里是他和白玉相识相知的那几日美好回忆。可现实是故人已嫁，他也娶了别人为妻。
固执了这么些年，太子肯从那个梦境里走出来就很好了。只有踏出第一步，往后才能过的更好，忘的更干净。
沈墨轻利索地躬下身子揖了个礼，道：“臣，恭送太子殿下。”
这几个字唇齿清清楚楚，丝毫不像刚才那番醉昏昏的模样，相反整个人看着清醒得很。如果不是地上放着七八个喝光的酒坛子还以为沈将军压根儿没喝醉呢。
东宫寝殿内—
守了一晚上的苏仙儿穿着喜服顶着沉重的珠冠就这么干等了一夜，太子以公事繁忙为由拒绝同房她也无能为力只能把委屈咽在肚子里难受的厉害就掉掉泪珠，哭着哭着竟睡着了。
北南玄赫第一次碰上这种古怪的行为，喊了两声没人应，干脆抱着塌上的被子准备去书房休息刚转过身就听到苏仙儿嘴里嘟囔不清的说着什么。
“太子了不起啊，可我也是在相府娇生惯养长大的你凭什么如此对本小姐…”
苏仙儿敢出言不逊，辱骂当朝太子？
她是疯了还是睡糊涂了，敢这么对他说话。
睡姿粗鄙不堪，梦中言语不愤如此不成体统哪里像个大家闺秀？白日里装的有模有样，到了晚上和旁人口中的苏氏女判若两人，父皇母后是怎么看上她做太子妃的？
北南玄赫气的气息全被打乱，胸膛起伏不定喘着粗气，气鼓鼓抱着被子蹲在苏仙儿床边追问道：“你说什么！”
你！说！什！么！
四个大字一下子把苏仙儿从睡梦中拉出来，一睁眼就看到硕大的人头在她眼前晃悠，迷迷糊糊的看的不清晰，反正是个鬼儿。
她张嘴，大叫道：“啊啊啊啊啊啊！”
见苏仙儿张牙舞爪的，嗓门儿飘过整个东宫，北南玄赫赶紧伸手堵上她的嘴巴。
“你乱叫什么！”
他凶得吓人，吼的苏仙儿顿时没了动静，无辜的眨巴眼珠子委屈巴巴。
北南玄赫也不好再发火，正当他自责语气是否太过严厉手指就被人啃出血来。
他疼的直咬牙，抱好的棉被也掉在地上，呲牙查看被咬伤的左手，白皙地食指有两个小小的牙印，破皮的指头上还渗出几滴红血。
目光再次投向苏仙儿，这一次是狼的凝视。
“看着娇娇弱弱的一个小女子没想到下手这么毒，差点儿咬断我的手指你就不怕本太子治你的罪吗。”
苏仙儿毫不畏惧的瞪着他那双瞳孔，“是你先吓我的，再说了我现在是东宫的太子妃即使你是太子也不能轻易处罚我。”
“你……”
“恶人先告状，分明是你先捂我的嘴的，手上全是酒味…”苏仙儿继续嘀嘀咕咕道：“难闻！”
北南玄赫不信邪，看着被她咬伤的手指又嗅了嗅，好吧确实有酒味。
忽然头部一阵刺痛，晕天黑地的几乎要摔倒在地。他扶着桌边慢慢坐下，嘴里发苦，询问道：“你不是亲手做了醒酒汤吗？拿来吧。”
“啊？？？”苏仙儿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什么时候做过醒酒汤。“我没做过呀……”
北南玄赫皱眉，鄙视的瞅了她一下。
站起来吃力的捡起地上的被褥，慢吞吞向外面走去。
“你要去做什么？为什么还抱着被子？”
“书房。”
北南玄赫回看她一眼，吐出一口白气来。
“苏杭姜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品德修养皆下等作为，派宫女传话骗人的手段倒是一流。”
苏仙儿怒视指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苏家儿女行得正坐得端怎会是你口中的下等人，我苏仙儿又何时叫宫女骗过你？太子殿下言辞不要太过莫名其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