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漓吓坏了。
“包袱没了就没了,你死了那要我和玉露怎么办,说了多少次万事保命要紧,保命要紧。”
后话噎下,女子一把抱住湿漉漉的甜葵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行了行了,你妹妹我也帮你从河里捞上来啦,你答应我的好处呢?”船夫草草打断她们,语气颇不客气,嚷道。“哪呢、哪呢?”
他两眼乱飘,左右回顾就是不见女人带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上下扫过也就那身衣裳瞧着不错,是绣花锦缎的好料子肯定不便宜。
要是给了他该多好啊。
楚漓擦了擦泪,起身朝他曲膝行礼道:“还未谢过船家,小女子在此有礼了。”
本是感激涕零的,可一抬头船夫的两只眼睛却不断打量她身体,憨笑中带着三分算计、七分猥琐,总之很不友好。
见他仍然无礼直视,她黑亮亮的眼珠子那么一瞪,锋芒毕现,震的船夫立刻收回心思变得老老实实。
“船家莫急,等我家姐姐来了自会把东西给你。”
“是、是。”船夫恭敬道。
随后赶来的玉露脚步蹒跚,遥遥一望便觉船上背影熟悉,迫不及待喊她:“小姐!”
“是玉露姐姐来了。”甜葵头昏脑胀、摸爬船桨,着急想要起来。
楚漓按住她,温柔抚道:“你刚九死一生,在船上坐着先别动弹了。”
她慢慢下船,小跑过去。
“玉露你的腿怎么了?”
玉露涩涩勾唇,婉拒了她的搀扶。
“无碍无碍,就是腿有些疼过两日就好了。两个包袱都抢回来了吗?那里面可装着咱们的衣物跟盘缠呢,千万丢不得。对了,甜葵那丫头呢?”
“甜葵她……”
楚漓停顿话语。“她刚才掉河里了。”
此刻的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满面愧疚。面对玉露的询问她不知以怎么的方式来开口,亲自告诉玉露,包袱和钱都没了。
听到掉河这两个字,玉露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惊恐的捂着嘴:“那甜葵她不会…”
“没没,甜葵她被船夫救上来了暂无性命之忧。玉露…方才我们没追上…那贼人带着包袱逃走了……”
“跑了?他跑去哪儿了?那咱们的钱怎么办呐?完蛋了呀,没了银钱我们如何去往青城山?就是眼下这条河都过不去的呀!”
楚漓沉默,还有另一个问题她还没提,要是说出来那才叫真的完蛋。
“诶!小娘子!”船夫叫住她,“既然你这姐姐也来了就快快把东西给了我,我还急着赶回家吃晌午饭嘞。”
完了。
楚漓麻木瞬间僵固。
玉露看向她,“东西?您要给他什么东西?”
“方才甜葵差点丧命冰河,我以酬谢为赏才求得船家救命。”
“小姐,可咱们现在连半吊铜钱也无,要如何掏出谢礼给这船夫,您有想过吗?”
“可当时情况危急,周边无一人助力我只能如此。而且我不是要给他银钱,是想拿咱们带的干粮来抵恩。”
玉露被她说服,卸下肩上的包袱,依依不舍。“这是咱们仅有的东西了。”
楚漓低眉,确实是的。
三个包袱被抢走两个现在就剩下一个,里面装的还仅仅只有十张炊饼。原本是当作干粮打算在路途上充饥食用的。
可人不能不谢救命之恩,不是吗。
“把包袱里的炊饼拿出来一半吧。”
玉露蹲在地上解开系结的包袱,拿出一叠干巴巴的粗饼走了过去。
看到所谓的“重谢”就是五张粗粮烧饼,船夫瞬间翻脸。“你这小娘子怎么这样!就拿这些一文不值的破炊饼来糊弄俺,早知道我就不帮你们了,干脆直接叫你妹妹活活淹死的好!真晦气!”
玉露本就不情愿给,听了这话更是口无遮拦,愤怒道:“你这人怎的不识好歹呢?这些炊饼都是花钱买的,我们自己还舍不得吃,到你嘴里就成一文不值的破东西了?”
“玉露!”楚漓张口制止,厉声道:“不得无礼。”
她纤纤缓步站在船夫对面,顺手把玉露拉在自己后面避免他们再次争执。
微微欠身,礼致:“我姐姐脾气不太好,还望船家别介意。虽然这五张炊饼当作谢礼是寒酸了点,于您而言可能真的不值什么,但于我而言却是我们三个小女子仅有的饱腹之食,也是我唯一可以给您的了。”
船家犹豫片刻,挠挠脸心里盘算着什么然后开口道:“算了,就当我今日发发善心了,不过这区区五张饼可不够。”
“那你想要怎样……”她忐忑问道。
“我要你们全部的炊饼,刚才我都瞧见了,都在你姐姐的包袱对吧。”
楚漓傻眼,还真是犹如狮子大开口,真敢问她要哇。总共就十张饼,全给了船夫那她们自己吃什么。
玉露忍不住冲上前,眼珠子瞪的可怕。“都说了给你五张炊饼当作你救我妹妹的谢礼,又不是没给,你怎么厚着脸皮还强要呢!”
船夫手指向玉露,哆哆嗦嗦。“你你你…你们几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忘恩负义,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我救了你妹妹,再要几张破炊饼又怎么啦!”
玉露:“都说了这是我们的全部,给你一半还不够,得寸进尺的老家伙,竟然还想叫我们全给了你。你这老头也太贪心了!”
眼见俩人越吵越凶,对方也没有退步的意思,楚漓无奈行下策之计。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用东西打发的就打发了吧。总比真拼起来的好。
况且这船家身强力壮的,要真打起来也只能是她们自己吃亏罢了。
“玉露住手!把包袱给他。”
玉露看向小姐,扭捏不肯。“小姐…”
“我说了,把东西给他,咱们走。”
玉露气狠狠将包袱甩了出去,“给你,拿好了。”
船家接着包袱,打开数了数。一、二、三、四……
不多不少刚好十张,拿回去一家还能吃个两三天的,也算白捡的。
另一边-
楚漓和玉露二人合力将甜葵从船上搀下来,三人开始往西掉头。
“小姐,咱们现在去哪儿啊?”玉露望了望白雪飘飘的天空,茫然无措。
楚漓架着甜葵的一只臂膀,口吐寒气。“要想去城东只能过河,过河需要银子那咱们就去凑。”
“凑?”玉露不解,“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拿什么来凑啊。”
“去那家黑店凑!”楚漓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