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梦魇

陆淮瑾的眼前瞬间浮现出了一道身影悠哉地坐在书房里，裁剪着每一页纸张。
强迫症使他将每一页都是完全复刻的尺寸，随后看着自己的杰作。
“也许我们看到的，正是他想要我们看到的。”陆淮瑾蹙眉。
脑海里回忆起了当时跟踪自己的人就是顾恒的人，他顺水推舟地将自己带到他的私人领域。
特地将日记本放在显眼的位置，就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老奸巨猾。”陆洐愤懑地说道。
陆淮瑾道：“去查查林绾静的下落，记住，要私底下进行，不能让顾恒听到风声。”
陆洐：“好。”
而在同一屋檐下的谢时瑜此时陷入了梦魇之中，汗水濡湿了她的衣衫，发丝粘腻在鬓边，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此时的谢时瑜身处一片荒地之中，身上挂着破烂的编织物，太阳炙烤着大地，肉眼可见翻滚的热浪，一股燥意涌上心头。
她拂去了脸上的汗珠，打量着周围，远处传来一丝喧嚣声，谢时瑜寻着声响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咕——咕——”她的肚子发出饥肠辘辘的声音。
笃然间，谢时瑜嗅到了食物的香气，无孔不入，她循着味道走到了一条小巷子里，定睛一看，果然看见了新鲜出炉的蒸糕。
一位穿着粗布褴褛衣裳的男人拿着蒸屉，雾气氤氲，糕点上点缀着葡萄干、蓝莓以及各色水果干等。
谢时瑜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香喷喷的糕点。
“嘿，那位美丽的姑娘，要来点新鲜出炉的桂花糕吗？”那位大叔露出了淳朴的笑容，拿出油纸包了两个糕点，直接递到了谢时瑜手上。
谢时瑜怔愣地看着手里地糕点，心间涌上了一股暖流。
她说了声“谢谢”后，如狼似虎地吞咽着。
“我可以给你打下手。”谢时瑜站在店铺面前，她看着忙碌地大叔，冷不丁出声道。
“好啊，欢迎加入。”大叔回身便递给谢时瑜一个篮子，“辛苦帮忙把这些美味的糕点分发给那些小孩子吧。”
接着便继续去制作新的一批糕点，不知怎的，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谢时瑜拿着糕点拘谨地给每一个眼巴巴瞅着的孩子分发美味的糕点，一位白白净净的小男孩走过来送给她一张手帕，顺带拿来了一面镜子。
小男孩就拿着镜子站在谢时瑜的面前。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一瞬间的怔愣，那是一张稚嫩的面孔，年纪约摸十四岁，污泥粘腻在脸上，分不清原本的样貌，头发像一把枯草随风飞舞。
谢时瑜有些窘迫，她连忙走进店铺里，开始拾掇自己。待收拾干净后，大叔看着她的目光带着些惊艳，邻家有女初长成。
“真是个标志的妙人儿啊。”大叔欣慰道。
谢时瑜有些腼腆道：“谢大叔夸奖。”
小男孩冲进来抱住谢时瑜的腿部，像只小考拉一般抱紧不撒手，奶声奶气道：“姐姐，抱抱。”
谢时瑜弯腰将他抱在怀里，看着他光滑的脸蛋，没忍住亲了一口。
也许当下的生活，是适合她的，在她准备坦然接受现状的时候，被一群来店铺里面闹事的人打断了。
谢时瑜亲耳听见那群穿着打扮考究的人说道：“邱老先生，经营简陋的店铺生意会比在贵族手里讨生活更风光一些吗？”
那人以及身后跟来的人附和着嘲笑大叔。
大叔站在店铺里和蔼地问道：“这位客人，是否需要购买一些糕点？”
穿着竖条纹西装的男人，摘下了墨镜，挑眉道：“把他和这店铺相关的人都带走。”
然后便转身只留给了他们一个背影。
谢时瑜此时意识到事情不妙，她缓缓放下怀里的小男孩，不管三七二十一，溜之大吉为上上策。
她的脑海里有个声音，“要远离这些纷争，不要被他们抓住。”
谢时瑜拔腿就跑，身后的人反应过来，立马追了过来，她奋力地穿越大街小巷，脚下生风，结果却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谢时瑜直接单手撑在墙沿上，长腿一迈，堪堪越过高墙。
越下墙头的那一刻，她的腿有些发软，但是她不能停下，眼前是一片金灿灿的稻田，成熟的稻麦垂着穗子。
谢时瑜尽量不压倒稻穗，穿梭在田埂之间。
就在她以为拉开了距离之后，身后的稻田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她只能逼迫自己越跑越快，稻田的尽头有一条地下通风管道。
谢时瑜一头扎进了管道里，内里遍布了污秽，臭气熏天，污水淌过了脚踝，脚下的泥泞水渍弄脏了她刚拾掇好的衣裳。
但是她顾及不了那么多，正当她有些体力不支的时候，隐约看见了在她的前面出现了一名拾荒老者。
“救救我——”谢时瑜喘着粗气道，她的眼前甚至出现了重影。
当她快赶上那拾荒老人的时候，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大力将自己拉进了一个房间。
只见，一名老奶奶竖起了一根手指堵在唇边，她提醒道：“别动，追赶你的人就在上面。”
谢时瑜感觉到了一些诡异，这位拾荒老人速度和力道这么快？她双手合十，作了个揖，表达了感谢之情。
待周遭重新归于沉寂后，拾荒老人冲着谢时瑜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谢时瑜点点头，打开了房门后，向前方继续冲去。
令她觉得匪夷所思的是，从那扇门出来之后，便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些许。
但就在即将要冲出管道的时候，谢时瑜发现了不对劲，周围太安静了。
微风拂过荒地，一切都会显出原形，一旦出了管道之后，便会无所遁形。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点干早点散。”谢时瑜在内心为自己加油鼓劲。
她闭着眼睛往前冲，结果摔了个大马趴，周围嗤笑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道略显威严的声音响起，谢时瑜听到那人温柔地说道：“我不允许在我治理的领域内，出现有人被欺凌的场面。”
接着，谢时瑜便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柔柔地托起，她抬头便看见了带着微笑望着她的女人。
那人披着纯白色的披风，长长的尾摇曳在地上，宝石蓝的眸子熠熠生辉，女人身后的骏马正打着响鼻。
“你还好吗？”拥有宝石蓝瞳孔的女人问道。
她安抚着谢时瑜的情绪，柔柔地说：“我是谢婉娴，这座城市的王，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谢时瑜猛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那个自称谢婉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