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附近的唐大夫很快赶过来。
凌逸辰上身的衣衫已经全部被血浸湿,地上、床上也全是殷红的血,唐大夫见状吓了好大一跳,赶紧给那要命的伤口止血,等将伤口处理好才给他把脉。
“他怎么样了?”等在旁边的薛子陌焦急不已。
唐大夫摇头:“薛公子,这位公子也是命大,那一刀险险从他的心脏擦过,又恰好及时止血,不然他早就死了。他本来受伤就重,现在又牵动宿疾,失了这么多血,非常麻烦啊!”
“宿疾?”薛子陌一愣。
唐大夫微讶:“你不知道他有宿疾在身?”说着叹了口气,“他的脏腑早已严重受损,尤其是心肺,切不可再情绪激动,否则真会要了他的命啊!”
薛子陌呆住,望向床上昏迷不醒的凌逸辰,怎么会这样?
他离开的时候,凌逸辰根本没有什么病啊,难道是自己的那一刀?
“对了,薛公子,这位公子一定要按时服药,他这身子必须好好调养。老夫先走了,有事你来叫我便是。”唐大夫叮嘱道。
薛子陌呆呆点头:“有劳唐大夫了。”
等凌逸辰再醒来之时,已经是深夜,薛子陌一直守在床边。
看着窗外夜色凝重,凌逸辰心疼地抚了抚他的脸:“怎么还不睡?”
薛子陌轻轻握住他的手:“辰,你的身子是怎么回事?今日唐大夫告诉我,说你有宿疾在身,他说……”
想起唐大夫的话,薛子陌心痛不已,后面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
凌逸辰虚弱一笑,宽慰道:“那些大夫都喜欢夸大病情,你别放在心上,不过是路上受了点风寒罢了。”
张御医告诉过他他的病情,但他不能告诉薛子陌,免得他为自己担心……
“是不是我刺伤你的那一刀?”薛子陌根本不相信的他的话,单纯的风寒怎么可能让他吐血不止。
凌逸辰闻言一下给急了:“你怎么能这样想,这根本就与你无关!”
说着又要起身,吓得薛子陌一把按住他:“你别急,我信你,我信你就是……”
大夫说过,他不能再情绪激动了。
凌逸辰握住他的手,满是疼惜地看着他:“陌,你可是答应我了,我们重新开始的,你不能骗我……”
薛子陌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看着重展笑颜的薛子陌,凌逸辰幸福的直想流泪。
他终于找到了他……
他也终于原谅了自己……
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凌逸辰抬手开始在怀里寻摸起来,薛子陌担心他碰到伤口,急道:“你找什么,我帮你?”
“玉,那块佩玉!”凌逸辰看着他。
薛子陌一愣,然后慢慢从袖中拿出一块樱花佩玉递给了他,这是在给凌逸辰清理伤口时,从他怀里找到的。
这块玉,正是以前他还给凌逸辰的那一块。
他一直都带在身边!
凌逸辰接过佩玉,看着他认真道:“我给你戴上?”
他犹记得薛子陌取下这块玉时的决然,那一刻——心痛噬骨!
薛子陌轻抚他手中的佩玉,怕他牵动伤口,叹道:“我自己来吧。”
他明白凌逸辰对于此的执着,这两块樱花佩玉,见证了他们一生的情。
凌逸辰笑了笑,定定看着他。
薛子陌有些无奈,只好将头垂低,凌逸辰抬起双手,慢慢给他戴上了那块佩玉。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眼前,凌逸辰情动不已,将手放在薛子陌脑后,压得更低一些吻了上去。
薛子陌用手轻轻撑着床,以免碰到他的伤口,也将身子放得更低了些,微微回应着他。
半响,凌逸辰才不舍地放开。
薛子陌轻抚着旁边的暖玉枕:“你怎么把它也带来了?”
那日凌逸辰昏迷过去,身上还背着这个玉枕。
凌逸辰将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低笑起来:“这是你枕过的,这些年来,我枕着它,就好像你还在我身边一样……”
薛子陌听得一阵心碎,凌逸辰对他情深似海,这些年他一定不好过。
说起陪在身边,凌逸辰蓦然想起了连凰,当年他们不是一起走的吗?但自从他来了以后,都没有见过连凰,不禁问道:“连凰呢?”
薛子陌垂下眼眸:“立好墓碑后,我就让他走了。”
想到连凰,薛子陌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当年,连凰与他一起走,他并没有想太多,只当他和自己一样,厌倦了宫廷里的一切。直到日前,他让连凰离开,连凰情急之下竟对他表白,他才知道,原来连凰喜欢了自己那么多年。
此生,他心里爱的只有凌逸辰,所以他注定辜负了一个又一个……
“这些年来你们一直在一起?”凌逸辰问道。
薛子陌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害怕凌逸辰又误会,情绪激动起来。
凌逸辰轻抚他的脸,笑得些许惨然:“陌,你不用解释的,我知道你和他没有什么……”
如果到了今时今日,他还不相信薛子陌对他的感情,那真是白让这个人爱他一场了。当年,他若有这份自信,对他们的感情笃信不疑,也许,就没有这以后的许多事了……
薛子陌缓缓握住凌逸辰放在他脸上的手,轻轻笑了。
三月后。
薛子陌再一次将药送到凌逸辰面前,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凌逸辰舌头直发苦:“陌,还要喝啊?”
这几个月来,他每天都要喝上这么几大碗,都快成一个药罐了。
“唐大夫说了,你的身子必须好好调养。”薛子陌不为所动。
虽然凌逸辰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每到夜里,他总是听见他压抑的轻咳声,有好几次咳得厉害了,凌逸辰便悄悄出去,怕吵醒自己。
他问过唐大夫关于宿疾的事,唐大夫说那是因为他曾经严重受寒,又长年郁结所致。虽然凌逸辰什么都不跟他说,但他知道,他身子如今这样,肯定跟自己有关。
“这药好苦!”凌逸辰作可怜状。
薛子陌将药碗放在桌上,轻轻问道:“那你是不是不喝?”
凌逸辰赶紧将那碗药端了起来,一脸讨好地笑道:“喝,当然喝!你端给我的,便是毒药我也喝!”说完咕噜咕噜把药全喝了。
“又胡说八道。”薛子陌无奈地轻斥一声,望着桌上空空的药碗,“你打算何时回帝都?”
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凌逸辰摇头:“我不会回去了,以后都陪在你身边……”
薛子陌讶异地看着他:“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怎么能不回去?”
这几个月来,薛子陌一直在照顾重伤的凌逸辰,是以并不知道,君王已经更替了!
凌逸辰轻轻环住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我早就传位给落儿了。”
薛子陌一愣。
落儿?
是他的孩子吗?
也是,他是帝王,自然应该肩负起皇嗣的责任。
凌逸辰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由放开他,却发现薛子陌的目光变得黯淡无光,知道他误会了,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跟他说过孩子的事情,赶紧道:“落儿是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