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后悔吗

翌日，薛子陌醒来时，凌逸辰已经不在床上了，他正准备去寻找，就见凌逸辰端着饭菜进来了。
“醒了？”
凌逸辰对薛子陌灿烂一笑，将饭菜放在了桌上。
薛子陌怔住，这样明净的笑容在他英俊的脸上是那样的好看。
多少年了，
他是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他这样笑了？
见薛子陌有些发呆，凌逸辰走过去，宠溺道：“快去洗漱，然后吃早饭。”
薛子陌起身走到桌边，看了看上面的饭菜：一盆小米粥、三盘素菜。
他一大早去准备这些了？
他还真去做饭了！
薛子陌摇头低笑起来，转身去洗漱，却见凌逸辰正一手拿着漱口的茶水，一手拿着拧好的毛巾冲他微笑。
薛子陌见状失笑道：“你干脆帮我洗算了。”
凌逸辰笑得更加开心：“好啊！”说完就准备行动。
吓得薛子陌赶紧将东西接过来，亦笑：“你想让我变成废人吗？”
缓步走到铜镜前开始洗漱起来。
“我想好好照顾你。”
身后响起凌逸辰的声音。
薛子陌抬头，他认真而坚定的笑容刚好映在铜镜中。
心，为之一暖……
等洗漱好，凌逸辰已经将粥盛好了。
“尝尝！”凌逸辰将粥递给他，兴奋不已。
这可是他做的第一顿饭啊！
薛子陌看看那饭菜，做得还挺有模有样的，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点吃起来。
“怎样？”凌逸辰期待地看着他。
薛子陌笑着点点头。
凌逸辰这才高兴地拿起筷子，可是他才吃第一口，就皱起了眉头。
盐放得也太多了！
不禁看向薛子陌，见他依然吃得开心，凌逸辰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做饭菜。
吃完饭，凌逸辰柔声道：“我想去看看母妃。”
他来杨岭这么久，都还没有去拜祭过她。
“好，我陪你一起去。”薛子陌微笑。
凌逸辰轻轻拉住他的手，幸福的笑意在脸上绽开。
当天，两人就收拾好行李，往杨岭最繁华的地界赶去。
凌逸辰还是皇帝的时候曾经下旨，将芸妃与她的家人葬在一起。先朝皇帝凌明恽在处决芸妃全家之后，将他们厚葬在了杨岭最大的陵园。
是以，芸妃现在也葬在那里。
接近傍晚之时，他们才赶到了陵园，却见那里被层层把守了起来。
凌逸辰不由一愣，他并没有派人把守这里，难道是落儿？
想到此，凌逸辰心中一暖，这孩子极重情义，没想到自己走了以后，他还派人守护着他母妃的墓。不过这样一来，他要进去看可就有点麻烦了，那些人根本不认识他，而他又不想以蛮力闯进去。
“怎么办？”薛子陌问道。
那些守卫的人看样子有好几百，他们怎样才能进去？
凌逸辰想了想：“你跟我来。”
拉起薛子陌的手，往一个方向走去。
凌逸辰在一间成衣店前面停下来，进去买了两套夜行衣，然后找了家客栈。
两人在客栈里换好了衣服，不过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他们只得再等一会儿。凌逸辰静静守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色一点点变黑。
“你后悔吗？”薛子陌突然问道。
他原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过是呼之即来，而现在却连去拜祭自己母妃的墓，也只能偷偷摸摸。
凌逸辰先是一愣，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走到他身边，叹道：“我是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放手与你远走，否则我们也不会分开这么久！”
薛子陌微微低头：“可是你说过，没有皇权，就什么也不是！”
当初那个凌逸辰想要当皇帝的理由，他并没有忘记。
凌逸辰苦笑一声：“陌，我想握有皇权，也是因为想给你这世上最好的一切，我以为这样便是对你好。可是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爱一个人，不是去求给他最好的，而是给他最想要的……”
薛子陌震惊，凌逸辰从未跟他说过这些。
他是知道，凌逸辰将他看的比皇权重要，否则也不会传位给落儿，跑来寻他；更不会在以为自己死去之时，跪在墓前自杀。可他也绝没有想到，凌逸辰当初之所以那么渴望拥有皇权，竟是为了自己！
当年，因为害怕凌逸辰会死于夺位之争，又想到他对皇权的极度渴望，他才答应了和凌暮雪的婚事。
早知如此，他又何必去做什么驸马？
是生！是死！
他们总在一起便是！
傻啊，他们真真是傻啊，凭白错过了那么多年！
凌逸辰双手牵起他的手，认真道：“陌，遇见你，是凌逸辰此生之最幸，你是上天赐给我的！若你想要这江山，凌逸辰就算拼尽性命，也当为你夺来，可如果你只是想要与世无争的生活，我便弃了这天下，又怎会觉得半分可惜！”
看着凌逸辰真挚的目光，薛子陌轻轻拥住他，眸眶湿润起来。
他们的这一生，错就错在，将彼此视之最重，而却不知！
凌逸辰亦紧紧抱住薛子陌，这个，他爱之至深的人。
两人相拥了很久，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凌逸辰才又重新带着薛子陌绕到陵园外偏僻一处，施展轻功将二人带了进去。
由于是晚上，两人又身着夜行衣，是以他们的行动并没有远处的守卫发现。
借着月光，凌逸辰找到了芸妃的墓。
这块墓地很好找，因为芸妃是皇帝的母妃，所以她的墓地是陵园中最大、最庄重的一块墓地。
走在芸妃墓前，凌逸辰跪了下来，轻声道：“母妃，辰儿来看您了。”
从母妃离世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七年，她在自己的生命里走过十三个年头。
曾经，他以为母妃是不在乎他的，甚至是恨他的。
也曾经，他为此耿耿于怀、黯然神伤。
直到纪瑶告诉他，他才知道，原来母妃心里也是爱着他的。只可惜，在母妃走了以后，他才知晓……
薛子陌亦跪在墓前，看着注视墓碑良久不语的凌逸辰，心中难过不已。
他知道，凌逸辰一直非常渴望得到他母妃的爱。他本就极重感情，哪怕之前芸妃对他一片冰冷淡漠，他也一直深爱着他的母妃。幼年母爱和父爱的缺失，以及芸妃的早丧，才令他对感情产生出强烈的不安。
所以，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温暖，他也像海绵一样疯狂汲取。
仅是在弟弟那里感受到了温情，他便可以舍命去月夆山替他取药。而对于自己，他更是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全部啊！
此生他刮在他心里的伤，实在太深了……
薛子陌忍不住轻抚他的脸庞：“辰……”
凌逸辰转头看向他，亦轻轻握住薛子陌放在他脸上的手，目光无比温暖。
此生，
此刻。
他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我们给母妃磕完头，就走吧……”凌逸辰柔声道。
薛子陌点点头，两人一起恭恭敬敬给芸妃磕了三个头，慢慢离开了陵园。
翌日，凌逸辰打开窗户，从客栈二楼看下去，宽阔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不由想起以前二人逛夜市的情景，来了些兴致。
“陌，我们去逛逛吧！”凌逸辰回头看着正在系衣带的薛子陌。
薛子陌冲他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