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可真狠。”北寒衣不忍直视三喜,心疼的皱着眉毛:“正王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三喜已经清醒过来,趴在床上疼了一脑袋的汗,口齿不清的哆嗦道:“是小的办事不利,惹得主子生气,这顿打是小的该得的,不怨主子。”一句话顿顿卡卡说下来,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司马君荣见惯了皮肉横飞的景象,对三喜挨得这顿揍冷漠的很,开门见山道:“三喜,听说你认识一个老道士?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老道士?棠恩街上摆摊算命的老道士?”三喜怔了一下,隔了半刻,艰难道:“小的认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主上要找的那个,那老道士道号浑谷,是个怪人,夜夜宿在别人宅子里。”
“哦?”司马君荣道:“宿在谁家宅子里?”
“说不准。”三喜咬了咬牙,把到嘴边的疼给压了下去:“浑谷老道长为人古怪,睡觉有个习惯,上旬处天,中旬处人,下旬处地,这会儿正是下旬,他……”三喜顿了一下,喘了口气续道:“他睡的地方处地。”
北寒衣听他一通说下来,有点糊涂:“处地?”
“这老道长可真是怪人。”司马君荣笑道:“处高者,与天相近,若在上旬,哪里高便去哪里寻;处人者,与人结好,可夜里家家门户紧闭,也只一处人多,也只一处夜夜笙歌……”
北寒衣接口道:“妓/楼。”
司马君荣赞赏的点点头,接着道:“这处地……”眉头微微一皱,却有不解之处,人本来立于地上,若说处地,范围也太广了。
“去坟岗,今天下午您去坟岗看看,哪个坟是新堆的,他必定在里面。”三喜抹了把额头的汗,惭愧道:“小的只能帮您这么多了,却不知主上寻浑谷老道长有什么事?”
“朕有事求他。”司马君荣望了北寒衣一眼,眼神透着心疼。
三喜点了点头,担忧道:“今日在街上,老道长应该见过主上您,依他的修为,定然知道您找他的事,老道长既然躲了,想必是不肯帮忙,此去坟岗,恐怕也未必找得到他。”三喜一顿,局促不安道:“若此去寻不到老道长,主上有什么打算?”
“青留既然让朕来找你,想必你一定有办法找出那个老道士。”司马君荣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三喜:“只要你可能帮忙,一切都好办。”
“若小的不帮呢?”三喜愕然,反口问了一句。
“若不帮?你不是李独遥的家人吗?朕杀了你主子,你觉得怎么样?”司马君荣字字清晰,字字透着股子阴狠劲。
三喜惊得想起身,一动,牵扯得浑身疼痛难挡,连迭道:“别动主子,小的帮,小的帮,只要主上对我家主子网开一面,要小的丢命都行。”
“不用。”北寒衣冷冷清清的插口道:“若主上敢动正王半根头发丝,臣便与他恩断义绝!”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目光冷熠熠的看着司马君荣,眼底半分情绪都无。
司马君荣心道一声不好,赶忙去拉北寒衣的手:“朕吓唬他的,正王于你有恩,那可就是朕的大恩人,朕怎么会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事?”他拉拉北寒衣的袖子,北寒衣一点一点扯了出来,凉凉道:“最好是这样。”
“当然。”司马君荣笑着,目光擦过三喜时,瞳孔微微一缩,那威胁之意阴冷的直让三喜心生战栗。
三喜从脖子里拽下一个中指粗的竹筒,伸手递给司马君荣,解释道:“这个竹筒是老道长给我的,若有性命之忧时,可折断它,老道长自然就会现身。”
司马君荣接过竹筒端详了一会儿,见只是普普通通的竹节,并没有什么机巧,怀疑道:“你确定折断竹筒,他就会出现?”
“嗯。”三喜笃定的点头道:“小的信他,若他不来,便是失信于小的,小的以后也不会与他再有来往。”
司马君荣道:“好。朕就信你一次。”
入夜,司马君荣将北寒衣留在敬王府,独自去了一次坟岗,果然不见浑谷老道的踪影,便又回到府中,回去时,北寒衣正与李独遥下棋,李独遥依旧一身素白长袍,脸上擦着一层厚厚的白粉,额角上描得却是一只喜鹊,以眉为枝,喜鹊落在枝上,画得栩栩如生,只颜色用得确实朱红,半分杂色都没有,白面红雀,看着异常诡异。
“看来三喜是对的。”北寒衣落了一子,悠悠望了司马君荣一眼,小声喃喃道:“白跑一趟。”
司马君荣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厮杀,漫不惊心道:“我就全当是散步了。”
“哦?”北寒衣调侃道:“去坟岗散步?主上兴趣真独特。”
“寒衣。”司马君荣叫了他一声,直接从怀里掏出竹筒,啪得折成了两半。
李独遥无意瞟了断开的竹筒一眼,沉吟道:“这竹筒好像是本公子家的贱奴的东西,你们两个欺负我的人?”他目光带着询问移到司马君荣身上,眸底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那是三喜给的。”北寒衣捻了颗子,催促道:“快落子,你犹豫什么。”
李独遥捻着棋子在指间玩弄,徐徐道:“给你们?这竹筒三喜平日贴身带着,宝贝得跟他祖宗似的,给你们?若不是使了手段,你们未必能得到。”
“你倒清楚。这会儿想起护三喜来了,你打他的时候,可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北寒衣毫不留情的嘲笑他:“这会儿演什么主仆情深?”
“自家的奴婢,打死了只能怨他命不够硬,可你们,都是外人,本公子再怎么不是东西,仍不喜欢外人碰我的东西。”李独遥啪得落下一子,抬眼盯着北寒衣,微微一笑。
突然呼得一声,一道风卷了进来,待风止了,门外头不知何时多了个老道。
那老道望着李独遥,惋惜的摇了下头,又望北寒衣一眼,感慨的摇了摇头,望向司马君荣时,却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头,你什么意思?本公子风流倜傥,你摇什么头?”李独遥开口问,目光转向北寒衣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