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周遭景象破碎，记忆回到现实，洛南弦眼神慢慢聚焦，盯着天花板发呆。

明明有人的，为什么不信我……

我亲眼看着曾经的战友在我眼前倒下，我却无能为力……

洛南弦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的眼眶已经渐渐湿润。

片刻后，他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打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只留下熟睡的萧远舟。

走廊上辞海正在跟别的刑警交代事情，看到洛南弦走过来立马舔着脸：“洛队，怎么的，不看那小屁孩了？”

洛南弦无情道：“滚。”

他刚想从辞海身边略过又顿下脚步：“带我去见何方。”

辞海狐疑，疑惑的摸着头：“何方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问他也没用。”

随即洛南弦要吃人的目光就传过来了。

辞海慌忙地带着洛南弦往审讯室的方向走了过去。

辞海：“我已经让人传何方来了，等等吧。”

洛南弦慵懒地倚在椅子上，两腿交叠，手放在扶手上有意无意地敲打着。

不一会，何方被两个警察压着走进了对面的铁门里。

何方坐在椅子上只字不说，他似乎已经到了人生谷底，已经没有太多念想了。

几人之间隔着一层铁门，周围冷色调，这有利于询问嫌疑人，何方想做些什么也做不了，只是呆滞地看着地面。

洛南弦示意辞海和那两个警察出去，辞海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出去了。

洛南弦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何方。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空气压抑着何方紧张起来。

良久后，洛南弦张口：“何方，西装男没把你杀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何方瞳孔猛地缩紧，指尖有些发颤。

洛南弦淡淡道：“你只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他绑架你的父母是为了恐吓你，但也很守信用，把你父母放了回去，而你只能在监狱度过，你的生死对他来说并没有用。”

何方只见过洛南弦一面，还是那次逃上二楼撞见的，这次是他第二次见到洛南弦，他不明白洛南弦凭什么审问他，心中有些愤恨。

良久后，何方缓缓道：“我为了我的父母照他做了，我不后悔。”

洛南弦冷哼一声：“告诉我，你究竟是在哪里遇到西装男的。”

何方心一颤。

他怎么知道？

何方下意识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他的手牢牢被手铐锁住，只能紧张地抓着裤子。

他不敢直视洛南弦，闷头道：“是我回家把车停在停车场的时候。”

洛南弦稍稍眯起了眼，凝视着何方：“你家在哪？停车场在什么位置？有没有监控？”

何方抬起头缓缓道：“百色城、C区，有监控，保安室内能看到。”

洛南弦起身走出去。

见洛南弦走出去，何方的心沉了下来，却没注意他的手心早已经是汗。

在走廊内等待的辞海问：“怎么样？”

洛南弦淡淡道：“百色城、C区，去查监控。”

辞海郑重地行了个礼：“是！”

洛南弦瞥了一眼身后的门，走了。

办公室内，萧远舟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他伸了个懒腰，环顾了一下四周，眯着眼睛：“怎么没人？”

吱――

门被打卡，洛南弦迎面走过来。

看到醒着的萧远舟问：“睡醒了？”

萧远舟默默地：“嗯。”

洛南弦拿起桌子上的总结扔给萧远舟：“为什么用紫发形容他？”

刚睡醒的萧远舟面对这样的质问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恰到好处的做了个迷茫的表情：“啊？紫发咋了？不好看吗？”

洛南弦阴沉地看着萧远舟胡说八道。

“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对紫发情有独钟。”

萧远舟挺直腰板摊了摊手：“因为好看呗！”

后者只是弯腰把手撑在萧远舟的扶手上一脸质疑地俯视着他。

萧远舟下意识紧张地眨了眨眼，随后看着洛南弦“嘿嘿”地傻笑起来。

洛南弦看着这样的萧远舟无奈地笑了笑，随后起身道：“回家吧。”

萧远舟翻了个白眼：“哦。”

傍晚，两人吃了饭坐在沙发上，洛南弦再一次打开电视想要找些什么。

萧远舟在一旁立刻结巴起来：“你你你……你干什么……”

洛南弦轻笑一声：“放心，我不找恐怖片。”

萧远舟这才放下心来：“那你开电视干嘛？”

洛南弦：“我还不能看电视了？”

萧远舟默默道：“没有。”

他起身默默地往楼上走去，但看到楼上黑漆漆的，他脚步顿住，看看洛南弦又看看楼上。

妈的，要不是看恐怖片看的，我现在至于黑天都害怕吗！

他鼓着嘴走到洛南弦面前气势汹汹：“你去把二楼走廊的灯打开。”

洛南弦挑起眼皮看着他：“为什么？”

萧远舟嘟囔着：“太……太黑了……”

“你还怕黑啊？”洛南弦调侃道。

“你你你！”

“要不是你拉着我看那个破恐怖片，我现在至于黑个天都怕吗！”

萧远舟气的指着洛南弦就骂。

而后者并没有理他，反而让他滚远点，妨碍着他看电视了。

妈的？让我滚？洛南弦你完了！

萧远舟长舒了一口气，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随手拿起抱枕就往洛南弦的俊脸上砸去：“你才滚！”

抱枕掉到地上，露出洛南弦阴冷的表情，她缓缓捡起地上的抱枕。

萧远舟似乎察觉事情的严重性，吓得跑到了一边。

出乎意料的是，洛南弦并没有砸回来，反而放到了沙发上。

洛南弦起身，萧远舟吓得一哆嗦：“你……你干嘛？”

后者只是默默的上了楼梯，萧远舟也跟在后面。

洛南弦打开了二楼走廊的灯刚想走，却被萧远舟叫住：“我……我房间的灯你也打开……”

洛南弦迷茫地看着萧远舟，但还是打开了萧远舟的门给他打开了灯。

一进萧远舟卧室，一股香甜的气味扑面而来。

洛南弦稍稍蹙眉：“你就不能少吃点糖吗？我看你这都快成蚂蚁窝了。”

萧远舟欲言又止：“我……”

他进到屋里使劲把门关上了，留下洛南弦一个人在走廊凌乱。

洛南弦无奈的走回自己房间。

片刻后，萧远舟房门悄悄被风吹开一道空隙，可以听到里面淅淅沥沥的水流声。

良久后，“考拉萧”新鲜出炉，他从衣柜里搬出行李箱拉到床边坐在地上。

他翻着行李箱的东西，找到了一个黑色盒子，他小心拿出来放到了一边。

洛南弦此刻从房间内出来了，经过萧远舟房门的时候正巧看见“考拉萧”盘坐在地上，旁边还有个黑色盒子，他的瞳孔猛地缩紧，霎时间冲了进去。

萧远舟吓得一颤，连忙把盒子藏在自己身后。

洛南弦冷冷道：“你在藏什么？拿出来。”

萧远舟支支吾吾地：“没……没有……”

但他却在背后打开了盒子，把里面的小东西拿出来攥到了自己手心里。

洛南弦稍稍眯眼：“我数三个数。”

“三、二……”

萧远舟紧张地咽着唾沫看着阴气沉沉的洛南弦，手心发汗。

“一！”

“给你给你。”萧远舟把盒子扔到洛南弦脚边。

洛南弦捡起盒子打开，里面却空无一物。

他往萧远舟身后瞥去，正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洛南弦当即拽出萧远舟的手，让萧远舟站起来。

“你干什么……疼……”萧远舟有些委屈，红着眼眶。

洛南弦使劲攥着萧远舟拿东西的手腕：“松开。”

萧远舟反驳道：“凭什么？”

洛南弦稍稍用力，萧远舟“嘶”了一声，但洛南弦并没有松手，手中的东西掉落，发出清脆又有些年久的响声。

萧远舟红着眼眶挣脱开洛南弦的束缚跪在地上找着掉落的东西。

终于，在行李箱底部找到了一个年久的红色手链。

红线很破，都刺毛了，但还算干净，上面有两个个已经生锈了的金色小铃铛，还有一个小木块。

萧远舟拿着手链委屈着：“你干什么……”

洛南弦当即噎住了：“我……”

萧远舟看着手中的手链：“我又没有抢你的东西……”

洛南弦看着一脸委屈的萧远舟，心突然一下子就软了，他低眸：“对不起……”

“你出去。”萧远舟咬着下唇。

洛南弦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出去了。

洛南弦透过外面的门缝看着委委屈屈的萧远舟。

萧远舟小心把手链袋在右手腕上，细细抚摸着上面的铃铛，周围一切飞速破碎变换远离身后。

荒无人烟的森林里，两个小男孩紧牵着手小心在森林里穿梭。

两个小男孩脸上很脏，衣服磨的不成样子。

一个小男孩细声细气地问另一个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啊？”

另一个小男孩低眸想了很久很久，随后嗫嚅道：“我……我没有名字……”

“那我给你起一个吧！”

小男孩看着天空上的鸟儿成双成对地飞过：“嗯……你就叫做……千鸟，好吗？”

另一个小男孩点点头，笑了。

“我叫萧远舟，你应该比我小吧，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

“嗯，远舟哥哥。”

“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你以后就跟着我。”小萧远舟认真地说。

“好……”

两个半大点的孩子在森林里走了很久很久，森林好似没有尽头，无边无际。

景象与现实重叠，萧远舟无奈地摇了摇右手腕，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他苦笑了一下。

洛南弦看着萧远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