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萧远舟终于摆脱不了被命运支配的恐惧。
他有气无力地趴在书桌上看着语文书,还不忘鄙视地看看洛南弦。
而一旁的洛南弦居然一本正经的拿起一根杆子,另一只手拿着课本做起了“好老师”。
“《长恨歌》中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为名句。”洛南弦一本正经的看着语文课本。
萧远舟瘪了瘪嘴,伸出手摸了摸台灯的轮廓,随后一脸深情:“春宵苦短夜黑高,从此我再无安宁。”
洛南弦瞥了一眼萧远舟,随后用棍子敲了一下萧远舟后背,后者立马就恶狠狠地盯着他:“你是不是……”
但还没说完,就被洛南弦犀利的眼神瞪了回去。
寂静的夜晚,别墅区马路上只有两旁的路灯隐隐闪烁着微黄的灯光,时不时的有几只虫子嗡嗡作响。
走廊里,只有一间房内传出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和有气无力的朗读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桌前的人已经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底下还压着翻开的语文书,洛南弦小心抱起萧远舟放到床上,俯身揉了揉他的头发,笑了笑:“晚安。”
书桌上亮着的台灯随着房间门的打开和关闭缓缓变暗。
屋内只剩下床上人平稳有序的呼吸声。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辞海有没有给洛南弦联系过,而那一个破旧的铃铛也没人再提起过,似乎一切已经恢复了平静。
洛南弦也时不时得每天给萧远舟补课,而那个不得安宁的阮攸也天天粘在洛南弦身边。
“初中有好好上过?看你基础挺好。”洛南弦合上课本看着萧远舟。
萧远舟趴在书桌上慵懒地闭上眼:“算是吧,到了高中就不想学了。”
洛南弦滑动着手机屏幕:“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就开学了。”
萧远舟立马挺直腰板,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洛南弦:“真的?”
后者认真地点了点头。
“唉呀,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萧远舟瘪了瘪嘴。
洛南弦淡淡地说:“不过啊,我倒是真的很纳闷,这都快一个月了,你爸竟然没问过我你的事。”
萧远舟靠着椅子伸了个懒腰:“我爸就那样,不用管他。”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哥哥,你在吗?”阮攸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这几个星期来,阮攸几乎每天都要敲萧远舟的房门,每天一口一个洛哥哥,听得他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他不屑地瞥了一眼门,瞥了眼洛南弦,不愿意的喊了声:“进来。”
阮攸穿着一身杏色的衣服端着一盒洗过的草莓走进来。
“哥哥,我给你洗了草莓。”
她把草莓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个递给洛南弦。
萧远舟只觉得这一幕属实辣眼睛。
后者了了吃了一个就把阮攸打发走了。
洛南弦递给萧远舟一个草莓:“哝。”
萧远舟把头偏过去“切”了一声:“小爷我才不吃。”
后者试探性的问:“真不吃?”
五分钟后。
萧远舟把最后一个草莓蒂放在空盒子里满足的摸了摸肚子:“生活就是如此简单。”
洛南弦笑了笑看向窗外:“今天天气还挺好。”
萧远舟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大下午的天气能不好吗?”
“……”
萧远舟起身打开衣柜拿了一件外套穿上:“今天下午就别给我补课了,我出去玩玩。”
洛南弦挑起眼皮看着他:“去哪?跟谁?”
萧远舟不耐烦地转头看向洛南弦:“你怎么这么多事?”
后者挑了挑眉:“你爸……”
萧远舟立刻说:“去中心广场打篮球,跟夏延几个,行了不?”
洛南弦鄙夷地看着萧远舟:“你家打篮球穿休闲装?”
“就我家!”
“那你去吧。”
萧远舟似乎不太敢相信,看着洛南弦好一会。
今天他怎么那么好心?
不管了,先走再说。
萧远舟从床头拿起手机就走了,半晌后,洛南弦站在窗台前往下看去,萧远舟的身影一步步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良久后,他走出房门,见到在外面等着的阮攸。
他思索了一瞬,随后说:“去中心广场吗?”
阮攸似乎有些受宠若惊,欢喜地说:“去去去!我们现在就去吗?”
洛南弦笑了笑:“当然。”
中心广场五楼。
酒吧里人声鼎沸,男男女女随着音乐响起而舞动,调酒师行如流水地配着酒,霓虹灯转换着颜色不停闪烁,男女的欢笑声弥漫着整个酒吧。
萧远舟手里拿着啤酒也混进了舞动的人群里。
“夏延,你们几个愣着干嘛呢?下来啊!”
那些人还是上次在洛南弦酒吧里的哥们。
吧台前的几个人见状也人手一瓶啤酒跳了下来。
夏延跳着跳着就勾搭上了萧远舟的肩膀,在他耳边大声喊着:“老大!怎么有时间出来啊!”
萧远舟不耐烦地回答:“我这可是用身家性命就过来的!”
“你们是不是日子过的挺自在的啊!”
楚语喝了一口啤酒说:“别说了,虽然放假了,但我们几个啊,被父母管的可严了!”
周边的人熙熙攘攘的,险些把萧远舟挤到地上。
“挤屁啊!”
萧远舟翻了个白眼,随后喝了口啤酒。
“要我说啊,学习什么的还不如在这里快活好!”夏延醉醺醺地冲着萧远舟嚷嚷。
萧远舟嫌弃地骗过头:“你那酒气别往我身上蹭!”
楚语说:“老大,你这可是第二瓶酒了,没记错的话你三瓶就该醉了,夏延可喝了五瓶呢!”
萧远舟摆摆手:“去去去,别扰我兴致!”
楚语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萧远舟撇开夏延的手,走到舞池中央去跳舞了。
夏延没了支撑险些倒在地上,幸亏楚语扶住了。
夏延靠在楚语肩上,还嘟囔着:“再给我一瓶酒,我还能喝……”
楚语嫌弃地看着他:“你喝个屁!”
他费劲了力气把夏延扶到吧台前,让另两个哥们看着他。
另一边。
洛南弦领着阮攸转完了一楼、二楼、三楼,阮攸终于受不了了,停下了脚步,看向在前面走着头也不回的洛南弦娇嗔道:“哥哥!”
洛南弦缓缓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大汗淋漓的阮攸:“怎么了?”
阮攸叉着腰:“哥哥你到底在干什么?!一直转个不停,我们难道不是来玩的吗?”
洛南弦笑了:“我们不就是在玩吗?”
阮攸鼓着嘴:“哥哥!”
洛南弦走到阮攸身边,阮攸顺势拦住他的胳膊甜甜笑着。
“哥哥我们去五楼吧,好久没去酒吧了。”
洛南弦笑了笑:“好。”
“真爽!”萧远舟大口喝了最后一口啤酒。
刚想再拿一个啤酒的时候被楚语急忙制止:“等等等等!老大,这是第四瓶了,你不能再喝了!三瓶已经够了,你没觉得晕吗?况且还有夏延,两个酒鬼我怎么带出去啊!”
他看了看趴在吧台前醉醺醺的夏延,又看看桌子上的啤酒。
“你肯定没觉得晕对吧,按照以往的时间,你还有10分钟就会晕得东倒西歪的,别赖我没说!”楚语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4:30。
萧远舟刚想说什么又被楚语打断了。
“你什么也别说!我还记得上次我带着你跟夏延在马路边,大半夜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你俩吐的一塌糊涂,别给我狡辩!我可不想重复那天!”
“趁你现在没晕,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萧远舟一时噎住了:“我……有那么让你麻烦吗……”
楚语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扶起夏延,招呼上另外两个弟兄:“赶紧走吧,趁你还没晕。”
萧远舟依依不舍地起身,略过人群刚到门口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
“楚语,你先走吧,我去趟洗手间!”
萧远舟急急忙忙地跑去了洗手间,留下楚语几个人呆在原地。
随着门被打开,他彻底懵了。
老大,不带这样的啊!
洛南弦正对着楚语站着,他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眼睛瞥向洗手间的方向。
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楚语讪讪笑了笑:“哈……哈哈……洛老师……这么……巧啊……”
洛南弦扫了一眼靠在楚语肩上的夏延和身旁的两个弟兄:“是挺巧的,就你们几个?”
这句话看似是普通的疑问,但对楚欲来说是生死一瞬。
如果我说就我们几个的话会不会被洛老师告诉家长?
但如果我说还有老大的话,会不会被老大一拳打死?
不管了,兄弟为重!
楚语面不改色地说:“是啊,就我们几个。”
洛南弦深邃的眼睛盯着楚语,似乎要把他盯出一个窟窿。
楚语被盯得发怵。
半晌后,洛南弦淡淡道:“你走吧。”
楚语跟兔子一样带着俩跟班跑了。
洛南弦环顾了一下四周,挑了挑眉 嘴角微微勾起。
“你先去吧台那边点点东西,我去趟洗手间。”洛南弦说。
“好。”
“呕……”萧远舟手撑在洗手池上痛苦不言。
我靠,还真让楚语说准了。
良久后,他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他脸颊泛红,领口微微敞开,头发有些凌乱。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勉强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刚走几步就摊跪在了地上。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洛南弦皱着眉看着地上的萧远舟。
他饶有兴趣地抱臂关上门,似乎很幸灾乐祸:“哟~我可受不起这大礼,赶紧起来。”
见萧远舟没有反应,他向前走了几步,萧远舟缓缓抬头看向洛南弦。
他只能靠声音分辨出是谁。
“洛……南弦?你……怎么这么多个……”
萧远舟眼前好像出现了好多个洛南弦站在他的面前,他目光有些涣散。
看着脸颊泛红的萧远舟,洛南弦这才意识到什么。
他叹了口气:“真是麻烦!”
“还能起来吗?”
萧远舟依稀能听到洛南弦说了些什么。
“……不能……”
洛南弦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沸沸腾腾的。
“哥哥,怎么了?”
洛南弦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萧远舟说:“抱歉,我有些事情就不陪你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可是……”
阮攸明显有些不甘心,看向洗手间的方向,但最后还是妥协了。
“那哥哥,你忙吧。”
洛南弦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
他叹了口气,打横抱起萧远舟:“你最好别吐我身上,要不你就完了!”
趁着没有多少人看向洗手间这边,洛南弦抱着萧远舟三下五除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