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循环
地面冰冷硌人,好像有尖锐的小石头戳在我的脸上,我一阵头晕眼花,踉跄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忍住脑袋的疼痛,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胸膛,却没有一丝痛感,卷起衣服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胸口完好无损,根本没有什么刀伤。
那刚刚的一刀是怎么回事?
好在今天天气甚好,一轮皎洁的月亮挂于天际,让我能看清四周的模样。我正处于一条林间小道上,两旁都是黑黝黝的树林,树枝盘根错节像扭曲的鬼手一般朝我伸来,这样的景色让人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
小心迈开步子,走了不到几步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条少了半个脑袋,脑浆迸裂的黑毛死狗。
我竟然又回到了下山的路上!可那条死狗的尸体我明明放进了树林里,又是谁把它搬了出来……
看了看表,刚两点三十分,距木偶比利所说的五点还有一段时间,来得及再找车去大伟家。
就在我继续大步朝山下走时,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两点三十分?出仓库时我看过表,那时候是两点二十分,后来我走下山,搭了黑皮车和杀人犯的车,一来二去好歹也得耗上快一个小时,可为什么才过了十分钟?
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我摔倒之后在地上晕过去了?
一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切便头痛欲裂,我晃了晃脑袋,干脆什么都不想,径直向山下跑去。
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别说是出租车,连之前那辆诡异黑皮车的影子都见不着。
这段路是盘山公路,附近有几个小区修建在公路绕弯的地方,从我现在的方位可以看到远处又几点零星的灯光。
这时我猛然想起了刚刚梦一样的情景,电台里所说的小区距我大概十分钟脚程。如果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现在过去是不是可以阻止悲剧的发生?
看了看表,刚刚两点四十分,顺路过去看看情况,再找辆车去大伟家,时间应该来得及。
想到那个漂亮的粉红色小熊,它的主人应该是一名尚年幼的小女孩,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孩若惨遭毒手……、
越想越不是滋味,我便小跑着朝小区跑去。
保安室仍亮着灯光,一位中年大叔坐在里面正聚精会神地看报纸。
我敲了敲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大叔,请问这里住着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出租车司机吗,有些秃顶。”
门卫大叔疑惑地看了看我:“小伙子,这么晚你是干嘛来的?”
我打了个哈哈:“麻烦您告我一声嘛,我今天坐车落了样东西在车上,刚巧我也住附近,就想过来找找。您看我这也不像坏人,对了,学生证给您看看。”
门卫大叔接过我的学生证,左看右看,蹙起眉头:“你们这些大学生尽喜欢干些莫名其妙的事儿,我把你的名字记下来了,搞恶作剧的话我可找你们学校去。”
“向你保证,肯定是天大的好事儿。”
好在小区里只有一个出租车司机,门卫大叔把地址给了我,我道了声谢,急忙跑进小区。小区不大,建筑物不多,我很快便找到了司机所在的单元。
万幸单元门没有锁,我进电梯按了司机所在的楼层,随着电梯越升越高,整个人紧紧贴在电梯墙上,藏在背后的手死死捏着一块刚刚捡的大石头。
“叮”,电梯门开了。
想象中妻子哭逃,丈夫猛追的桥段并没有发生,走廊一片黑暗,一切都静悄悄的。我迈出电梯,跺跺脚点亮感应灯,找着司机家的门牌,把耳朵贴在门上。
屋内寂静无声,完全不像正在发生或即将发生凶案的样子,我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儿,只听咔擦一声,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失去平衡,倒进房里。
我忙扑腾着站了起来,看清眼前开门人,正是那个秃顶的司机!
他阴沉着脸看着我:“有什么事吗?”
我一时语塞,正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时,无意间朝房里瞟了一眼,玄关和客厅相接的地方躺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而这司机浑身上下都溅满了血点,右手更是持着一把被血染红的大砍刀。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手里握的石头在摔倒时便不见了踪影,连忙朝门外退,那司机一把将我拽了回来,狰狞的嘴脸跟在车上时一模一样:“你都看到了!你都看到了!”
我拼命挣扎,将司机猛地推开,可手臂还是被划开了一条大口子,顿时鲜血直冒。门已经被司机堵住,我只好朝客厅冲去,经过尸体时差一点被她绊倒。尸体是一个中年女人,她大睁着眼睛,脸已经被划得不成人形。逃到茶几附近时我猛然发现沙发上坐着个穿着粉色泡泡裙的小女孩,她浑身上下缠满了绳子,嘴巴被胶带封住发出“呜呜”的声响。
司机提着砍刀追了过来,我顾不上小女孩了,一个闪身闪进离我最近的阳台,手忙脚乱地想锁上门,却被司机一脚踹了出去。
那司机把我逼到角落,挥刀朝我砍来。我连连后退,可终于还是退无可退,他猛地扑来,我的半个身子被他压在栏杆上。他脖子上手上青筋暴起,我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可砍刀还是一点一点朝我袭来。夜风呼呼地吹过,斜睨了一眼下方,路灯好似一只只萤火虫一般渺小,周遭的黑暗让我一阵头晕目眩。就在砍刀离我的额头只有几毫米时,司机踩到地上的血,脚下一滑,连带着我一起跌了下去。
这里是二十五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