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江行敲了敲门,率先走进了办公室。
“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谢应起身,牵住了他的手细细摩挲着。
“不是,我在门口遇见了谢天叔叔,他想见你。”
谢应动作僵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见我干嘛?”
“我把他带来了,你们说吧。”
江行踮起脚在谢应嘴角印下轻轻一吻。
“哥哥,我先回去了。”
谢应拉住了他,阻止了他想走的步伐。
“在这陪我吧。”
谢天走了进来,一向不肯服软的他低了头。
“阿应。”
谢应打断了他的温情攻势,冷着脸道:
“有事直接说就可以了。”
“是我们亏欠了你,但你妈妈毕竟把你十月怀胎生下来了,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谢应把玩着江行的手指,心里复杂。
“她怎么了?”
“江惜的事给她的打击太大,后来惊吓过度,现在有点精神恍惚,一直在叫你的名字。算我求求你了,去看看她吧。”
“求求我?”
谢应突然笑了,脸上表情难看到了极点。
“我五岁那年,高烧到四十度,我哭着打电话说,求求你们回来看看我。你还记得你们怎么说的吗?”
谢天记得,但他不敢说。
“你说,只是一个小感冒而已,又不会死,别再打电话,很烦。”
谢天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么过分,眼里闪烁着泪花。
“阿应,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你能不能原谅我,去看看你妈妈,哪怕是一眼?”
“她为什么要喊我的名字啊?不应该喊谢惜吗?怎么,因为她最爱的儿子没了,所以才想起我了?”
谢应手指紧紧攥着,压抑着心底的情绪。
“她都说了,我的应是响应你们心愿的应,你们的儿子和你们不是挺好的吗?我现在过得很好,能别再来打扰我了吗?”
谢应拨通了霍宴的号码,吩咐道:
“送客。”
不管谢天说什么,他都未曾看过去一眼。
“哥哥,我是不是不该把他带过来?”
江行有些愧疚,他看到了谢应眼里闪烁的泪花。
“不是,他该来的,你做的是对的。”
“真的不去看看吗?”
江行搂住了他,摩挲着他的后背安抚着。
“去,但不是跟他一起去。我要让他知道我当时的感受。我就是小心眼,我受过的苦,经历过的拒绝也要让他们都感受一遍。”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谢应额头抵在江行肚子上,语气里显而易见的脆弱。
“要,你在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不是没人要的。”
“什么时候去?”
江行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谢应对他来说,是生命里的一个意外的惊喜,是可遇不可求的机遇。
但这个机遇主动靠近自己,自己才能有跟他在一起的机会。
自己的前半生被亲人背叛,被公司抛弃。
只有在谢应这里,才感受到了坚定不移的爱。
他最喜欢的依旧是玫瑰,只是玫瑰换了个名字。
它现在叫谢应,也叫挚爱。
“今晚吧,偷偷的去,宝宝你先回家,晚上我回去接你。”
江行顺从的点点头,谢应也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去想一下晚上的情况。
自己接着待下去只会添乱,还不如回去给谢应收拾一下晚上要穿的衣服。
医院夜晚的走廊安静的掉落跟针都能听到,这个点并没有人溜达,所以整个走廊只有江行和谢应的脚步声,莫名阴森。
谢应拿出证件给护士看,被带到了一间单人病房。
谢天被他想办法在支走了,病房里只有一个护工和向莎。
护工显然认识谢应,主动出了病房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江行拿不准在自己是不是也该出去,但在谢应揪住自己衣袖的时候就知道了。
得留下,因为谢应自己呆在这害怕。
向莎许是感受到了谢应的到来,突然嚎了一嗓子喊谢应的名字。
谢应吓得原地飞起三米远,还不忘拽着江行一起。
江行无奈的笑笑,摸了摸他炸毛的头发安抚道:
“没事没事。”
随后牵着他走到病房前,自己则是站在他身后跟他背靠背。
这个姿势可以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但背部的接触也会让谢应意识到自己还在,就不会害怕。
“小应,是你来了吗?”
向莎缓缓睁开眼,几天没见,她像老了几十岁,脸上的皱纹多了好几道,嘴唇发白,满眼红血丝。
就连一头乌黑长发都生出了几根银丝,可见这几天过得并不好。
不是身体上的不好,而是精神上的疲惫。
“是我。”
向莎颤颤悠悠的伸出手抓住谢应的手,眼底泪光闪烁。
“小应,你是不是,不怪妈妈了?”
向莎现在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很难说出来,几个字断断续续说了好久。
“怪,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的。”
谢应把手抽了出来,没有虚假的去撒谎骗她。
自己小时候未曾得到过的温情,他们迟到了这么多年才给,可自己已经不想要了。
就像一个心爱的玩具,在超市看到它的一瞬间满是喜欢,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带它走。
可多年后想起的,却只有自己抓心挠肝得不到它的难受,当初看到它的惊喜早就烟消云散不知道飘向了哪里。
“小应,回到妈妈身边,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谢应摇摇头干脆利落的拒绝。
“不好,我有自己的家了。你们的家跟我没关系,我不想在做一个外人了。”
“你不是外人,你是妈妈生下来的亲生骨肉啊。”
“可你之前并不是这样说的,你说我是领养来的时候,并不会在意我是不是会不开心。你只记得,要给自己的血脉一个家。你在意的只是血,而不是我。”
“小应,你到底怎样才能原谅妈妈?妈妈都已经这样了,你能不能可怜一下我?”
谢应抓住江行的手,汲取着能量和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没有办法原谅。你们的谢应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你们不管不顾不问的那些年。造成你这样的罪魁祸首也并不是我,是你心心爱爱的儿子。”
谢应顿了顿,继续说了下去。
“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别再想着我了。你所谓的亏欠想弥补,对我来说只是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