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冷香院这个名字的时候,花喜就猜到这个地方肯定偏僻又冷清。但亲眼看到后,她还是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她果然把那安侧妃想得太好了!
这哪里是给人住的地方?
明明是春天,满院却只有绿色的杂草,连一株花也见不到,萧条败落的堪比荒郊野外。这……还是王府的地方吗?
“墨兰,母妃很讨厌花吗?”这话问得心虚又牵强,尽管心底早有答案,花喜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有些自欺欺人地看着墨兰。
想到那个满眼泪水,对自己满是宠溺的王妃,花喜心里没由来的涌过一阵酸涩。
“郡主,是安侧妃吩咐的,冷香院不准栽花。”墨兰想起这些年侧妃对王妃的迫害,眼角一酸,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不准哭!”花喜突然的厉声一喝,生生把墨兰的眼泪吓了回去,“郡主……”
看着墨兰又是委屈又不解的目光,花喜微微叹了口气,“墨兰,不要在母妃面前掉眼泪。只会让自己所爱的人心疼的眼泪,是最不值钱的!找几个人去将倚兰阁的兰花都搬来,母妃一定会喜欢的。”
墨兰怯怯地站着不动,支吾着:“可是……”
“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花喜自然知道墨兰在顾虑什么,王妃好歹也是当家主母且没有过错,她安清水下这种命令,花喜不去收拾她也就罢了,她还敢说不吗?
被花喜气势震慑住了的墨兰,心底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郡主回来了,王妃就有好日子过了,“奴婢这就去!”
听到门外的动静,南宫菲然打开门向外张望,迎面对上花喜,吃惊地怔在原地,带着几分无措。
“母妃,”花喜像没看到她的失态一般,笑吟吟地走了过去,拉起南宫菲然的手,将她带往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喜儿来看看你。”
“你怎么来的,是不是墨兰那丫头……”南宫菲然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
花喜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母妃,不怪墨兰。是喜儿一定要来的,墨兰又怎么能阻止呢?”
“别担心,母妃过得很好。”南宫菲然轻轻拉着花喜的手,“能够找到你,母妃已经很满足了。”眉宇之间透着一抹欣慰的笑意。
“母妃为何从来不争?安清水做的这些事,想必父王都是不知道的吧?虽然父王不宠母妃,好歹母妃也是西冷的公主啊,何必受这种气呢!”
古代的公主不是都有一股子娇气吗?怎么能忍受丈夫这样对自己?别说是娶小妾了,就算在外面拈花惹草也定要闹个鸡犬不宁吧?
“喜儿……”南宫菲然似乎是不想提起往事,可迎上花喜倔强的目光,又无从拒绝。也许她的喜儿已经长大了,南宫菲然笑了笑,伸手抚过花喜的脸颊,轻轻地掀开了深藏心底的往事……
“也许你不信,我是真的爱你父王……当他揭下我的红盖头的那一刻起,那个风姿绰约,豪情万丈的男人就入了我的心。刚成婚的那几年,你父王也是对我极好的。”回忆起过去的幸福,南宫菲然的脸上晕开一抹笑容,虽然极淡,花喜也看得出,她很是怀念那段时光。
“那母妃就更应该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啊!”
“都是命啊……你的父王初时纳侧妃只是为了应酬,对她也不是很上心。可自从你失踪之后,你父王就……想必他也是太伤心了,怕看到我就会勾起伤心的事。”南宫菲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花喜又是一阵心酸。
是因为她这个女儿,才害得母亲沦落至此吗?
“母妃,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命运!现在喜儿回来,不就是最好的说明吗?”花喜的手轻柔地抚上南宫菲然的脸,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眼中露出一束坚毅的光芒,“母妃,若是你还爱着父王,就记住,我命由我不由天。其他的一切,喜儿都会替你讨回来的。”
暗处的人影听了这话,心里一个咯噔,握着剑的手几不可见地紧了紧。
她的话轻轻的,柔柔的,就像在述说一件生活琐事,却在南宫菲然平静的心湖上激起一片涟漪。
其实能找回女儿,她这辈子已经无所求了。
真没想到,失踪的这十年,喜儿竟有如此眼界。
如果当初喜儿没有被劫走,会不会也只是个受欺负的平凡郡主?
想到这儿,南宫菲然甚至有些感激那个劫走喜儿的人了。
“喜儿,母妃不求什么。只要你幸福,健康,以后嫁个好人家,母妃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不要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不知为何,她很相信她的喜儿可以帮她讨回一切,可是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快乐无忧地度过一生。
花喜将头枕在她的肩上,脑袋轻轻地蹭了蹭,“母妃放心,不会是没有意义的事。母妃想要的,就是极为重要的东西。”
这种在母亲怀中的温暖感觉,就当报答南宫菲然对她的宠爱,就当是为死去的司徒喜尽孝……
南宫菲然伸手搂着花喜,唇角含笑,不再反驳,她的喜儿真的长大了……
一阵微风拂过面颊,满院的青草也散着清新的气息。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前行的目标,就连这原本不堪的野草也变得养眼起来。
回到倚栏阁已是傍晚时分,看着空落落的院子,花喜愣了几秒才发现,是自己让墨兰把兰花移去了冷香院,“墨兰,明儿个再让人寻些兰花来,要跟原先一样的。”
“哎哟,喜儿可真是好孝顺呵。将王爷千金买来的兰花都移去冷香院那种地方了。”墨兰还未及应答,倚栏阁就来了不速之客,尖锐的嗓音几乎要划破花喜的耳膜。
花喜抬头望向声音来处,淡淡的说道:“谢谢安侧妃夸奖,百善孝为先,喜儿孝顺,父王该高兴才是。”微微施了一礼。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这礼行得有多散漫。
本来因为玉儿的哭诉已经咬牙切齿的安清水,又听说花喜把倚栏阁的兰花搬去了冷香院,更是让她恨得牙痒痒。
而现在,这小蹄子还这么嚣张,“你还懂不懂规矩?见了姨娘不知道好好行个礼吗?”扬手一指花喜,“还有,谁允许你没经过王爷的同意就把倚兰阁兰花移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