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百废待兴中——上朝

“怎么？你嫉妒？”墨奕譞挑眉，一双杏仁眼里不再是面对司蔷羽时的清澈明媚，而是染上了一丝讥诮。
洛玄靖缓步走进来，站在软榻前眸色复杂的看着软榻上安睡的人。
本来他以为三月的控诉会让司蔷羽对狄深川痛下杀手！没想到她对狄深川的感情那么深，甚至愿意放狄深川离开等到下一次两人相见时才做个了断！
这样的结果墨奕譞满意可他洛玄靖却是不满！
“有话出去说！”墨奕譞给司蔷羽掖了掖被角，朝洛玄靖使了个眼色，两人并肩出了宫殿。
走出宫殿来到御花园最高的假山上面，洛玄靖才发作：“你这是什么意思？先前若是你也反对蔷羽的做法，这次绝对能把狄深川的命给留下！”
墨奕譞施施然坐下，看着洛玄靖那张冰冷的黑脸，轻笑：“固然，我们的意见能够左右狄深川的生死，但是如此一来狄深川即便死了他也永远活在蔷羽的心里！将来，我们俩谁也得不到蔷羽的心！”
“难道放他一命蔷羽就会爱我？”洛玄靖嗤笑，显然不吃这一套！
三年前在红叶阁旧址的时候他就和狄深川定下契约，只要狄深川做到他的条件他也就放下灭族之恨！可是现在狄深川不仅没有做到他的条件还抢走了他心爱之人的心！
这叫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在桌面上，墨奕譞明媚的杏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却还是耐心道：“这次放过狄深川一命，蔷羽心中对狄深川的牵绊也就此断了，此后我们俩的机会也就大了不是么？”
实际上何止如此？
因为他没有反对司蔷羽放走狄深川，也就在司蔷羽心中留下了不可逾越的好感！哪怕将来狄深川再来，司蔷羽也会因为这而考虑他的感受从而拒绝狄深川！
这样的买卖或许咋看过去不划算，可墨奕譞知道唯有这样才能虏获司蔷羽的心！她不是个柔弱的女子不青睐那些霸道强横的男子，所以何不投其所好成为她所青睐？
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和洛玄靖说的，洛玄靖哪里都好只可惜太过自负强横！这样的人只会被司蔷羽当做挚友而不会是一生的伴侣！
而事实上，墨奕譞的这套理论在将来也证明了它的价值……
而这厢，狄深川一路飞掠回了皇宫，进了司蔷羽的寝殿。
看着软榻上安睡着的司蔷羽，再看软榻边的茶几上放着的一坛银杏蜜饯，狄深川几乎可以断定司蔷羽的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
“蔷儿……”
一点点的接近她，双手捧着她的手腕。司蔷羽的手臂曾在十多天前那次坠崖中划破了留下一道深刻的疤痕，只是平时笼在衣袖里看不见罢了！
指尖一点点的划过那块疤痕，狄深川轻轻的给她呼气：“呼呼就不疼了……”这些疤痕就是他的疏忽失误造成的！
再往上看，零零碎碎的小伤痕遍布整只手臂，透过这些伤痕可以看得出当时的惨状！这绝不是一句“对不起”可以抹平的！
“呼呼就不疼了？”
不知何时司蔷羽已经醒来，冷眼看着湿了眼眶的狄深川，嗤笑道：“你看到的这些都只是皮外伤罢了。”
真正的伤势心伤是他对她下手的时候那双冰冷嗜杀的眼神留下的伤痕！
狄深川张了张嘴，还是选择闭上嘴。
“你走吧！”司蔷羽翻了个面朝里躺着，口中咬着被角瓮声瓮气道：“我们就在这里恩断义绝罢！”
侧身坐在软榻边，狄深川碰了碰她的肩膀：“我们的孩子还在的对么？”
“没了！”
“我知道还在的，你想过以后他叫什么名字吗？”
“没有！”
“你看，你潜意识告诉我他还在的。”
“……”
“若是男孩，就叫瑾瑜；若是女孩叫栀颜你说可好？”
“……”
“我好想抱一抱他们，你介意吗？”
“……”
司蔷羽便感觉身后一暖，那个人就那么没皮没脸的拥着她的腰肢，手掌轻轻的覆在她的肚子上：“孩子，你们一定要好好听话。千万不要像你爹这样没出息总是惹你娘生气！”
“才三个月鬼能听得懂你的话！”司蔷羽冷哼一声，三个月的孩子也就一团胚胎能听懂他的话才怪！
可似乎就为了反驳她的话，肚子里轻轻的动了一下。
司蔷羽：“……”这一定是巧合！
“你感觉到了没有？它在动！”狄深川像个毛头小子似得惊喜得大叫起来，司蔷羽翻了个白眼：“这才三个月，绝对不是胎动好吧？”
果然肚子“咕噜噜”一声，狄深川尴尬笑：“好像是你的肚子饿了？”
应某个没皮没脸的人的请求，两人偷偷摸摸的从御膳房偷了点膳食在冷宫的屋顶上最后一次一起用膳。
头顶上是一片璀璨星空，夜空中没有月亮只有点点繁星。
“你还记得这夜空像什么吗？”狄深川惬意的躺在屋顶上，慵懒的欣赏着夜色，偶尔动手帮司蔷羽把鸡肉里的骨头剔掉。
瞥了眼狄深川那期待的双眼，司蔷羽轻叱一声却没有说话。在闲王府的那段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对于两人来说却是少有的温馨！
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自己简直幼稚爆了！然而正是那份幼稚让那段岁月显得弥足珍贵！
狄深川见她不肯搭话，也不气馁，轻声道：“你说，这片夜空就像被虫子蛀掉了的黑布。那时候我就觉得这简直就是最贴切的形容了，现在也不例外……”
彼时他还是个眼盲之人，躺在夜风中的屋顶上，伸手是她温热的存在。那一刻的缱绻是这么多年后他一直珍视祈盼能够再次遇见的！
闻言，司蔷羽也是一脸恍惚，半晌，她回过神来恶狠狠的将一直鸡腿塞进他的嘴里：“鸡腿都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
曾经在一起的时候多么缱绻，现在要分离就有多伤神！
她不想因为这点记忆再次伤了身边的人的心，那种傻事做一次两次够了！
这一夜两人在屋顶上一起回忆了过去种种，从闲王府的洒脱肆意到攻占北韩期间的艰难险阻再到大闹沈宫的桀骜不逊，个中滋味冷暖自知……
翌日，司蔷羽从沉睡中苏醒，懵懵懂懂的爬起来喝了点水倒头继续睡却被怀儿拎起来：“小姐！快点起来啦！要上朝啦！”
“我困，不起来，以前都不用我去上朝今天也先免了吧？”司蔷羽将脑袋埋在被窝里瓮声瓮气：“你不去找你的岑经在这里扰我好梦合适么？”
“哼！岑经那家伙早就跟着他家盟主跑了！”怀儿掐腰大怒，却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是九爷走了，岑经也不用走啊……”
被窝里的司蔷羽也渐渐清醒了，却轻哼了一声，狄深川再不离开凰朝只怕性命堪忧了！
洛玄靖和墨奕譞都虎视眈眈着，就连她自己都无法忍受那人继续留在这里了！毕竟舍不得杀他是一回事，要不要留他在身边又是另一回事！
“好啦好啦我也就说说而已嘛！”怀儿跺了跺脚给司蔷羽取来衣裳换上，又轻手轻脚的给她洁面绾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整装待发了！
动了动手，司蔷羽一脸崩溃的看着自己身上一层套一层的龙袍简直要哭出来了：“这是一座金山银山往身上穿啊！还没有站起来都要被这套龙袍给压死了！不行不行！我要换衣服！”
说话间已经将外面罩着的两层厚重的套衫脱下来随手丢在地上，怀儿嘡目结舌：“我的小姐诶！这可是人人垂涎的龙袍啊！”
“要我上朝我就不穿龙袍！”
这五月天的，邺城都已经进入初夏天气也一点一点的灼热起来，若是穿着那里里外外十八层的所谓龙袍，只怕她还没有到大雄宝殿就已经中暑了！
最后司蔷羽便以一身绛红色绣腾龙的锦袍进了大雄宝殿坐在龙椅之上，微微冷冽的脸庞加上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气势，端的是庄严霸气！
九龙台阶之下，群臣拜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司蔷羽正襟危坐第一次作为一个女帝端坐在这大雄宝殿之上！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刘玄站在九龙台阶之上，尖锐的太监嗓音响起。
群臣目目相觑，往日女帝上朝的气势哪里有今日这么强悍？让女帝这么一注视他们不知为何竟有种两股战战之感！
部分前朝旧臣更是在心中翻起巨浪！这等气势就算是当年在位三十多年的景帝身上也不曾有过啊！
“没什么事的话就退朝罢！”司蔷羽摆摆手，她实在是不想看着这群糟老头子在这里叽叽歪歪！
踌躇片刻，一个枣红色官府的中年男子出列：“臣有本奏！”
“说！”
礼部尚书陈尚朗声道：“前段时间兰城之内废帝莫景起兵造反，现在逃民间，臣深以为理应即刻将其捉拿归案，不可放虎归山留后患！毕竟我凰朝初立，还经不起再来一次这种起兵造反之事！”
“此言差矣！”另一个藏青色的官员出列反驳：“我朝正是百废待兴之际，若是花费大力气去捉拿那废帝岂不是浪费人力物力？”
司蔷羽的目光在两个争吵的官员身上划过，等他们安静下来了才曼声道：“废帝已经捉拿归案，此事不必再提！”
举朝皆惊！
什么时候那废帝已经被捉拿归案他们怎么都没有收到半点消息？难道女帝的能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司叔却没有一丝惊讶，他冷淡的眼一点点的在朝臣脸上划过，半晌出列道：“半个月前，长公主惨死沈朝死因未明！此事关系我朝威严，还请皇上做主！”
霎时间群臣寂静。
谁都知道长公主惨死沈朝，可谁敢在这里提出来？
即便是提出来了，该如何解决呢？
文书交涉？失了凰朝威严且结果不过是一些沈皇的推脱之词！
武力威胁？沈朝几百年的传承底蕴丰厚国富兵强，哪里是说打就打说灭就灭的？打不过的话岂不是更失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