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但是，皇命难违。她若不从，相府上下千余条生命，连同九族之内的亲人，都将因她的抗旨而遭祸。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泪水模糊了双眼。而那位玲珑阁主，终究未能再次挽留，未能再问一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宁春岚站在林子尽头，等待着接她入宫的轿子。她望着玲玲阁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悲伤。她知道，自己无法牺牲别人的幸福与生命来成全自己。
“如果可以，我愿意每日与他一起看日出，看日落，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宁春岚心中默默地想着，她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注定，嫁给天家之后，一切荣宠都将归于宁家九族，而她将无能为力。
轿子里，坐着的是姜国的当朝宰相，也是宁春岚的生身父亲。他明知道女儿不愿嫁入宫中，明知道宫中的残酷斗争，明知道女儿嫁进去的命运，却还是为了家族荣耀，牺牲了这个女儿。
皇帝纳后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国家，举国同庆，十里烟火，满城风雨。姜国的百姓们都沉浸在喜悦之中，称赞着宁春岚是一个有福气的女子，因为他们的皇帝终于纳后了，一个不滥情的君王。
大喜当日，新婚之夜，江未央掀开盖头的时候，看到的新娘，虽然身着凤冠霞帔，但面容之上却是清冷之际。她没有精心打扮，没有喜悦之色，长长的卷睫毛上，似乎还有泪珠的出现。
“春岚？你这是？”江未央不解地问道。他真的不明白，那日在玲珑阁的一舞，为何会如此打动他的心弦。那一天，那一舞，永生难忘。
在那宏伟的皇宫之中，宁春岚与皇上江未央的对话，如同一阵冷风穿透了喜悦的红帐。
“皇上以为，我是应该沉浸在无知的快乐中，还是对您满怀感激之情？”宁春岚的话语里带着一丝讥讽。
“春岚，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在这应是喜庆的夜晚，皇后的语气却如此冷淡，这对于平凡之人已非吉兆，何况对于皇上这样的至高无上之人。
宁春岚斩钉截铁地说出了心中的决绝：“直说了吧，江未央，我并不喜欢你。嫁给你，不过是出于无奈。但从今日起，咱们各过各的生活。我不奢望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也请你不要期待我能给予你什么。生与死，轮回之间，不过是转瞬即逝的一笑。你应该明白，勉强得来的东西，终究不会甜美。”
她的坚决让江未央终于领悟到了自己的错误，他意识到自己曾强行介入了别人的命运。然而，此刻并非揭露真相的时候。
“好，宁春岚，你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人。虽然我对你情深意切，但我允许你的任性。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我愿意包容一切。”在那个本该温馨的夜晚，江未央独自行走在六月细雨中，衣衫湿透，心中却是无尽的孤寂。
“陛下，既然无处可去，不如随嫦儿一同回到常欢楼吧。”八年来，江未央一直深知花嫦对他的深情，但他从未真正回应过，因为在他失落的记忆中，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只是那爱恋早已模糊不清。
“也好。”他手持孤伞，忽然想到，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独自守候在常欢楼中，而自己却在本该属于洞房花烛夜的时刻，才真正理解了她的孤独。
“尽是机谋，却成空嫁衣裳。佳人远去，流水无情，旧缘化恨，苍穹孤寂，烟雨迷蒙，千古哀愁。”花嫦，她对江未央的心事了如指掌，无论何时何地，她总能洞悉他的心思。
就在次日，姜国发生了一件震撼人心的大事。一夜之间，玲珑阁及其一切生灵，无一幸免，皆化为灰烬。
“真是奇了怪哉，那玲珑阁如此强大，怎会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满地的灰尘？”小宫女在新房门外窃窃私语，正议论纷纷之际，被宁春岚一把拽了过来。
“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宁春岚脱下喜服，本就早已醒来，只是不愿起身。今日，本应是拜见太后的日子，她要让众人知晓，她不爱慕江未央，也不适合在这深宫之中生存。然而，在这关键时刻，却发生了这等事。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所言非虚。”小宫女并不知其中的故事，便如实回答。
“皇上何在？本宫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