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你要起来吗?”虽然皇上已经嘱咐过不能打扰主子的休息,但是云浅还是在皇上离开不久之后,不顾云舒和巧思的阻拦,来到床前非常小心又认真的“打扰”起元静的休息来。看着自家小姐疲倦的脸,心里也实在舍不得,但是,云浅本就细致,且跟了元静多年,最是了解元静心思的,她知道,除非绝对必要,元静是不会做任何“恃宠而骄”的事情的。每位妃嫔初承圣恩之后,第二日的清晨必然是要向后宫之主请安的。本来主子就不想在宫里出头,但此次观云殿在宫里很受了瞩目,今天不知道有多少娘娘想要看自己主子的表现,看皇上的态度呢,她自是凭着自己的本分不能让自己的主子被人诟病,她相信主子是明白她的。“主子,主子,是否要起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主子,主子!”
“月姐姐,皇上不是说不能吵着主子的吗?您看她睡的这样沉,莫要扰她了吧!”云舒知道云浅的考量是为着自己小姐好,但是看着小姐睡的香甜便知道她是困乏的,再看看主子露在薄毯外面的脖子上臂膀上的青紫和红印子,不免对自家主子怜惜的不行,对圣上也多了些埋怨。做什么同个房就把自家的小姐祸害成这个样子?不定自己的小姐昨天晚上受了多大的苦处,她琢磨着,以后还是想着法子,让皇上少来观云殿的好些,免得小姐再吃这样的大亏。果然是和别的宫里传言的是一样的,皇上是偏心的,皇上果然是不待见自家小姐的。按小姐,怎么就成了最后才受宠幸的主子,而且还像是受了“迫害”。也没听别的宫宫人说他们自己的主子会让皇上折磨的起不来床的,偏偏观云殿却摊上了,为着此,小小的云舒奴婢算是把当今伟大的陛下给恨上了。若不是有巧思不久以后的“解惑”,只怕她将会很长时间里都对皇帝陛下保持强烈的不待见。
“云浅妹妹,既然陛下怜惜娘娘,咱们就遵旨办事吧!娘娘醒了以后也不会怪罪的。”巧思,也觉得自己的主子的状态实在是比较适合多休息。“还是我先去趟太后娘娘宫里和镜雁嬷嬷说一声,别让太后娘娘怪罪才是最紧要的。”说着便就往外走了。
“也好,云舒去看看热水都备好了没有?让他们一直备着,等着主子起来了定是要沐浴的。”云浅也不忍心让主子起来了,便也放弃了再唤她起来的主意。
“我这就去!”云舒也转身去忙“陛下太不应该了,这不是折腾人吗?早知道他这样坏,我就~~”云舒还没有咕哝完,便被云浅捂了嘴。
“我的祖宗,陛下是你能这般诋毁吗?”云浅叫她气的不行,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长点儿心肝,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怎么敢说?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还不知会给主子带来什么灾祸。“再说,这是陛下~~“疼爱”小姐,你懂了吗?”这要让云浅怎么讲清楚呢?总之,面对这个和自己一同长大的,有时候机灵,有时候有缺根弦的妹妹,她也是有时候很有些无奈的。
“这还叫‘疼爱’,我看只有‘疼’吧!”云舒那里是好敷衍的。
“我也不懂,去问巧思姐姐,她与我说的,你快下去干活,不许再乱说。要是给小姐惹了祸来,你我都担不起。知道吗?”巧思姐姐,这些“我们都不懂”的事情,还请你多教教云舒了,云浅心里默念,然后回头看着躺在那里的小姐,不免腹诽,“陛下,您就算再怎么喜欢我们小姐,您也不该把人给我们折腾成这样啊,多叫人心疼。”
慈安殿里,果然与云浅揣测的相去不远。很有几个沉不住气的或者是昨天夜里本就因着某种担忧没有睡好的宫嫔已经早早的来到了太后娘娘跟前儿请安了。大家闲话家常,像往常一样,都变着法儿的让太后开心,场面上倒是其乐融融。只是大家时不时往门外小意张望的细节尽落入了太后的眼里,心里不免有些不大喜,但是,也没有想要为这些事情制气。一会儿要是真有人问起来元静的事情,少不得就说她一早儿来了,见她面色不好,便打发她回去了就是的。
想起元静,太后心里就又觉得欣慰,总归是能得了皇帝的喜欢,那么当初许她进宫也就算是件好事了。她一直就觉得,像静儿这样的好孩子,合该是招皇帝喜欢的。今儿一早小德子送信儿来说皇上请她免了今儿早上启婕妤请安的规矩的时候,她还拿不准,皇帝是不是真重视元静的;没成想,不一会儿巧思又来与镜雁说元静昨儿夜睡的晚,“累”的还没能起床,她便喜悦了。看来皇帝还是很中意元静的。只是,不能请安总是不大好的,毕竟宫里总是该有宫里的规矩,纵是皇帝恩典,但是礼不可废。
“启婕妤到~~”外面传进来的喊声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一会儿,走进一个丽影。大家的眼神倒是有志一同的看向了今天的主角儿,只见今天的启婕妤,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一身浅紫色高领束腰大摆的绸缎长裙,腰上系着同款的缎带。领口、袖口、下摆皆是绣着同系色的祥云图案。颈子上配色是一串红宝的宽项链。整个人看上去,秀丽有余,端庄无两。
施了礼,入了座,头微低了承接着别人的打量。这大约是每个宫嫔都要经历的,入了宫总有某一天是幸福并害羞着做一次这样的话题女王。
元静很庆幸云浅最后还是把她给叫醒了。在元静看来,这觉或是可以过一会儿再补上,但是,如果成为了别人的话柄,就不是少睡一觉能解决的。往小里说,就是恃宠而骄,往大里说就是目无尊长,要是惹了太后的不喜,与太后有了嫌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虽然有皇上的旨意庇护,但是,陛下的越是庇护不越是把自己推向众多宫嫔的对立面去了吗。索性自己来的不算晚,还有几个妃嫔未到,算不得失礼。否则,少不得会造些言语。
“启婕妤妹妹!昨夜皇上可是第一歇在了你那儿;陛下一向喜欢妹妹的才思,对你一定是极不同的。不知道,陛下许了妹妹什么好东西做赏赐,说出来让姐妹们也长长眼界啊。”总有这些个“代言人”喜欢挑着大家想问的话去问。要说这问话吧,这问的也算技巧,昨天观云殿的种种,早在皇上刚见到元静的时候便被各宫打探的宫人传的有些失真,没见到的人多会对昨夜有一些好奇;再就是咱们皇帝陛下由于“某些原因”今天早朝去的要比往常稍晚一些,这便不免使得某些消息灵通的妃嫔会感到不寻常。在座的大多都是“过来人”,也明白什么时候会有赏赐。要说赏赐,也不外乎品阶和珠宝,大家都明白要按在往常,赏赐早就会在陛下上朝前指下来了。可是今天却一直到启婕妤到了慈安宫请安了,也没谁听见任何动静不是。这就与大家的诸多猜测很是不符了。既然出乎意料,大家必然额外留心,所以尽管先前大家都在闲聊些有的没的,但是话题一但被递到了元静的赏赐上,大家便不自觉的把环境创造的格外的寂静,人人都竖起了耳朵,等着答案呢。这可是有可能会关系着后宫格局动向的事情,没有谁会不留意。
元静不用猜就知道,大家现在一定殷切的盼望着她的开口。而且她还必须得说的既不引人排斥,也不能太掉身份。
想到自己的赏赐,她不免会心的笑,这赏赐倒是应她的心。今天早上她醒的时候,自己的拇指上被松垮的套着一只雕有龙纹的老坑玉扳指。元静自然想的明白,这是他上朝前留给她的赏赐。在枕边,他还和上次一样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朕立为太子时,先皇亲赠。
虽然这次连落款都省了,但是她很开心。她知道那必是他珍爱之物。
“陛下赏赐了一只扳指。”元静微笑着说,满足某些人的好奇心。
她的话一落,多数人都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会多受宠,昨天又是什么琴声又是什么萤火虫的,也不过就是得了件扳指罢了。
但是知悉皇上喜恶的几个妃子,却有些不信,她们皆知陛下最常带在手上的扳指是先皇所赐的那只,是陛下的心爱之物,断不会轻易给旁人的,若真给了,那可是非凡意义的代表。
“陛下赏下来的扳指,那定不是凡品,启婕妤可是戴在身上了?不如拿出来让众姐妹也长个眼界。”萼妃新进宫时,凭借着皇上的宠爱有加曾像皇上索要那枚龙纹的老坑玉扳指,却被拨回了恳求。虽说后来皇上又赏下了好多珍贵的东西作为补偿,却让她更明白了他对那枚扳指的重视。所以她不信,不信他舍得把扳指给启婕妤,但是她还是想要确认一下。
“那是陛下戴着的扳指,咱们怎么合适佩戴,自然是把它珍藏着了。”元静才不会告诉她们取代了自己的璞玉现在挂在她胸口的是那样的一枚扳指,“不过我看那扳指的成色确实非凡品,与家兄珍爱的一枚扳指很是相像。”
一听这话,萼妃倒是放心了,皇上的那枚扳指是先帝亲自选的,怎么可能和旁人的相像?于是不免对元静又有些轻视,有才又如何?太后喜欢又如何?还不过就是一枚扳指的价值?哪有自己当年大封大赏来的体面风光?
就在大家皆凭借着“赏赐”的轻重来衡量,以为陆元静并不是很得帝宠的时候,一支带了皇帝赏赐的队伍正缓缓的向观云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