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就去擎剑院。”天马刁狐哪里容得陆承明去和元静“套词儿”骗他,直接就往外走。
“我和你一起去,你莫走的太快。”陆承明哪里赶得上刁狐的轻功,一边儿追着天马军隆,一边儿喊。
一直追到擎剑院的院门口,陆承明才追上等在一边儿的天马军隆。“多谢天马兄等我。”陆承明笑喘着说道。
“我不是为你。”天马军隆也笑着,不过是惯常戴在脸上玩世不恭的假笑。
毕竟元静是别人家的妇人,最可恶的还是个妾夫人。如果自己一个外男拜访一个妾夫人,不被有心人诟病才怪。虽然他不喜欢元静这个妾夫人的身份,但是他却会顾忌自己的行为给元静带来的后果,既然酒醒了,他当然不会再像喝多了酒一样,不管不顾的就去闯擎剑院吧。
“都一样,都一样,我只当你顾全的是我。”陆承明还是笑着,心说先别和他置气,他情绪不好,待会吓着的是元静妹妹,值不当的,值不当的。
“无聊!”天马军隆不屑于他的“委曲求全”,但这会儿也不那么生气了,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伤害到元静。
两人说话间,已有仆婢,早就发现两人的到来,往里去汇报了,当值的人见是二公子陆承明也在,当然不会拦着。
陆承明和天马军强直接是往偏厅走的,一路上碰到的几个下人都乐乐呵呵的在忙碌着。还没有到偏厅呢,就听见云舒的笑声,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活。
“你就歇声儿吧,整天嘻嘻哈哈的在我眼前讨嫌,也不怪二哥说你是个傻得。”元静被云舒逗得笑了一会子,便打趣道。
“妹妹可不要冤枉我,我何时说咱们云舒姑娘是傻的了?我明明说她是个疯癫的!”陆承明快走两步,接上话说道。
“给二爷,二当家的请安。”云舒笑着给来的人请安,收声站在了元静的身侧。
“今儿个哥哥和天马二哥怎么来了?”元静点头微笑问好。
“过来看看你们擎剑院收拾的怎么样儿了,可是还需要什么帮忙的,尽管说来。”陆承明抢着说。
“来看看你忙什么!可还欢快。”天马军强也回答了,只是同一时间,答案却又不同。
“你们两个,怎么不商量好再来。”元静心情不错,于是调侃道。“我也没有什么好忙的,就是收拾点儿细软,其他的活儿哪里需要我操心?就是这个疯丫头陪着,我整天笑得我絮烦。”元静一回答,答了两个人的话。表面上骂云舒,其实却乐呵着。
“两位爷,来的正合适呢。小姐怎么不问问他们的意见,让二少爷帮着选个花色?”云舒笑着和她家的小姐还在掰扯,一看就晓得上一个话题很不错。
天马军隆见元静着实很开心,脸上全然没有一丝半点儿他所认为的“怨尤”,显然是活的肆意的样子,丝毫没有妾夫人的“自觉”,若不是知道底细,还只当她是个无忧无虑的女子,她眉宇间的那股自在,确是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所不能比的。
是她为人“看得开”还是她真的很幸福呢?天马军隆猜不出来,于是他想问的话就开不了口。如果她开心那么他便没有立场去说“给她更好”的话;天马军隆不免有些失落,失落于他或许真的“误解”元静了。她或许真的幸福,可是她真的幸福,他就少了一个接近她的理由。
“你们又在说什么了?不许你吵着你家小姐!”陆承明自己找了个位子坐了,笑叱着云舒。
“小姐说要做‘亲子装’,款式都订好了,就是定不下料子和袖口领口的花样子。”云舒非常尽责的对陆承明汇报着“我说竹子吧,高风亮节的,小姐一直喜欢,不少衣裳裙子都是这个花样子的,小姐又说“不好”,嫌衬不出陛??????陛、碧水晴天的底色。”云舒一脱口差点儿吧‘衬不出陛下的不凡’说出来,还好改口快,还是不免遭了两对白眼,“小姐说要玉兰花,说是玉兰花在百花里有些气度在。我说‘还不如用牡丹呢,花中之王’。”云舒说着说着就又笑起来。云舒当时只想取个花中之王的彩头,却忘了这“亲子装”里还有个风流倜傥的英俊皇上。
“胡闹,那能合适吗?”陆承明自然就想到这一层了。虽然陆家有“姊妹装”“兄妹装”“夫妻装”还没有做过“亲子装”,但是顾名思义,这是要一家人都穿的,妹妹必然不会单单落下陛下,堂堂一国君主,碧海蓝天的衣服上绣上一簇牡丹,显得人女里女气的能像话吗?
“对对,小姐也是这么骂我的。我一琢磨,是不像话。哈哈哈”云舒满脑子里都是当今陛下穿着“女里女气”的样子,不免笑得厉害。
“你的胆子真是被你家小姐给养肥了!这是要给她惹祸呢?还不噤声。”陆承明一猜就知道这个从小就风风火火没心没肺的丫头,又在想些“大逆不道”的事情,生怕她没遮没拦的疯惯了,再给元静惹祸。
云舒也知道自己玩的过了,努力的噤声。这也就是在外面松散惯了,人也活的肆意了,要是在宫里,哪怕是在陆家,她是不敢的。
“她就这样,早就惯得不行了,我哪里管的了她,哥哥快找个人把她送了吧;我也不要了。”元静难得见她老实了,便假装打压她,对着陆承明“真情实意”的轻声说道。
“小姐,我不敢了,真不敢了。”云舒也作势害怕,装着哭腔儿道。两人一唱一和的,差点儿要演成别情大戏了。
“行了行了,莫要真去拉扯你家小姐。”陆承明从小看惯了妹妹们的笑闹,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怕云舒没有分寸。
正在此时,外面有婢女来报,说是“喝茶的地方准备好了”。元静嘱咐再加上茶具和座位,便转头和陆承明他们二人说道“哥哥和二当家的有福,今天咱们去品冬日的莲花茶。”
“妹妹又做得了莲花茶吗?”陆承明一脸的笑,很是心仪,看来是很喜欢元静做的莲花茶。
“可不是,我看着池子里冬天的莲花实在稀罕,便起了意,一共紧得了三朵,今天试一朵,若是做的好,赶过几日夫君来了,我再煮给他喝。”元静在云舒的搀扶下,往外走着,一脸甜蜜的和陆承明解释道。
“这么说,我是沾了妹夫的光了。”陆承明说到“妹夫”的时候,心里那叫一个“心惊胆战”。和皇上攀亲戚,唉,做臣子的怎么都会觉得有点儿“高攀不起”。心说,陛下臣叫您“妹夫”也是不得已,但是论理也叫着了,臣真的不是特特在您不在的时候占您便宜。
陆承明一边“心惊胆颤”,一边还不忘用眼神提醒天马军隆“看看元静妹妹多开心的”,他眼神一转给天马刁狐示意,那意思就是“看见了吧,我妹妹是真的喜欢现在的生活。”
“就算是替他试茶吧。细说起来,得说是沾了铭剑山庄的光呢。没有那口温泉,这大冷天儿,哪里会有这莲花茶喝。”
说着一众人便来到了前几天赏莲花的地方,池边已经摆了茶几,一应上好的茶具也都已经摆好了。茶几周围摆了炭炉,又因为挨着温泉,到是暖和三人落了座,云舒便自动自发的开始煮水,等到水烧好了,先烫洗了茶具。云舒把茶具收拾好,元静接着开始往茶壶里放了制好的莲香白眉茶,又将烘焙过的莲花骨朵端放在茶几中间摆放的一个广口玉海碗里。云舒将开水沁入茶壶,又将茶壶中的茶沁入玉海碗中。反复三次,玉海碗中的茶水便渐渐满了,随着茶水的注满,莲花便在海碗中也逐渐展开,占满整个碗,碗中的莲和池中的莲开到了一处,淡淡的莲香和着茶香幽幽入鼻,空中便别有一番美意。
元静用取茶水的玉勺为大家斟了茶,让云舒端给陆承明和天马军隆“尝尝,可是还算香醇。”说完自己也拿起主人杯,验收起了自己的成果。荷香清甜、茶香淡雅,混在一处,极致的脱俗;茶汤入口爽滑不涩,入喉回甘回香,正是莲花茶的真味。
“我行走江湖时,只在一位佛法了得的老方丈那里喝过莲花茶,他也只是用壶沁水喝了,当时觉得他的茶异常清雅美味,时常念念不忘。如今想来其味道却不及妹妹做得的一成。更不用说这莲花碗中绽放的美景,若不遇见,实在难相信。据方丈所说,莲花高洁,乃被佛家真爱,又是观音大士的最爱,据说也只有观音大士才能做的极品的莲花茶。原我是不信的,如今我只想猜测,确是见到真正的观音娘娘了。”天马军隆喝完一盅茶,却舍不得将茶盅放下,反复把玩着茶盅,微笑着由衷赞美道。
“天马二哥既然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元静却没有将天马军隆夸张的赞美太放在心上,只当他惯常爱说些讨女孩子喜欢的“甜言蜜语”,但是见陆承明也喝得满意,她便笑得开心了,她自己也喜欢这莲花茶的,因冬天里更难得特别准备给陛下尝尝的,就怕冬天的莲花做出来味道不美,才要试茶。如今看来这个茶是极成功的。
“我说什么来着,娶了元静的妹夫就是有福,当年我与大哥最喜欢的就是妹妹亲手做的这莲花茶,如今在想讨来喝,确实要麻烦些。”一入宫门深似海,以后兄妹三人再也没有机会一起煮茶论风月了,陆承明不免感慨。
“我往后做了,让人送去家里不就好了。”元静笑着说道。
反正观云殿大得很,便是想要什么样儿的花茶,还不是随心所欲的事情。以后不管做什么,都多备一些,自己的父母哥哥姐妹都是不能短省了他们的。
“非得是你沁出来的才最好喝。”陆承明逗笑着说。
茶这个东西和酒相似,不一样的人在你身边,入喉的感觉就是不一样的,这也算是喝得是个心境。陆承明虽然说得是一句逗笑的话,但却是也是说得实在话。他总觉得妹妹沁出来的茶,要比旁人沁出来的茶香甜上一分,雅致上一分。
天马军隆一听陆承明这话,突然灵感一现,问道“元静妹妹回到京里便难得见上兄长父母一次吧。”妾夫人不比嫡妻,是不能随意外出的,想要回个家,也是极受难的。因为妾夫人的家人,算不得其夫家的正经亲戚,即便是要探望自己的女儿,也是要费事的,只能嫡妻准了,才能见得。且世家之间的宴请,也多半不会请一个妾夫人出席,想要出席宴会时“偶遇”一次自家的姐妹母亲也是极不容易的,这便是妾夫人的一个不好处,为人仆妾,没有自由。
“嫁出去的女儿哪个是天天回娘家的,所谓出嫁从夫,自然是要以夫家为重。不过我总好过那些远嫁的小姐们,几年都难得见一次家人。好在我嫁在京里,得空儿的时候夫君也会带我回我们陆家就是了。虽然不时常,但是兄弟姐妹们还是能凑到一处的;如今二哥哥再回京团圆,家里人就凑得更齐了。”元静被问及此,倒是没有想到宫妃出宫的不便宜,而是满心的幸福。宫妃们很少能出宫省亲的,所以陛下曾亲自带着她回家省亲的事情让她特别的感念圣上的疼宠。遥想当初,不过是不得已而入了宫的,谁会想到所谓的不得已,确实如今的甘之如饴。想到陛下就快要来到自己身边了,元静更是笑得真心。
元静越是笑的开心,天马军隆便越是心里压抑,原本他是想要将眼前这个美好的女子“解救”出来,想要奉上自己最好的一切的,但是没有想到她却如此的眷恋眼前的生活,这使得他心里不喜,使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去碰她的痛楚“每每聚会时,同样是陆家的女儿,其他姐妹都是家族的嫡妻,仅有你只是个贵妾,二妹妹不会觉得世事不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