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无可奉告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散落的长发，她撑着下巴发了会儿呆。
每天清早，都是夭妖给她束发，即便只是个马尾，也尽可能把白发藏起来，自从把夭妖带回来，她已经许久都不曾做这些了。
即便是往邱山瀑布路上，坐马车累的不行，也依旧不忘早起给她束发。
看了眼发带，叶欢颜将其收起来，拿起昨天挽发的簪子，随意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她自己看不到，管不了那些白发。
推门出来，就见沈顾已经在院子里等着了。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叶欢颜是想不到该说什么，或者说什么都不想说。
沈顾是有太多话想要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何开口。
转身关上房门，在院子里坐下来，叶欢颜语气平静的道：“想说什么，说吧。”
从离开皇城之前，她就已经没了跟沈顾商量什么事情的习惯，遇到棘手的事情，宁可跟叶念商量，跟春梅倾诉。
房间里的季铭挥了挥手，一个侍卫随之退下。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这半年里，发生了什么？”
上次分别时，叶欢颜还好好的，虽然上次也就见了两面，且相处时间很短，可那样的白发他确定自己不会忽略。
昨天若非叶欢颜坐的远，烛火不够明亮，也不会在临走的时候才发现。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白了。”
叶欢颜低头看着青丝夹杂的白发，说的轻描淡写，脑子里想的却是，她的白发并不少，夭妖到底是怎么做到，用很短的时间把她的白发尽数藏起来的。
“反正也不痛不痒，就没怎么在意。”
沈顾只觉得心头堵的慌，上次就觉得叶欢颜态度冷淡，冷漠的对他用药之后，就连夜一走了之，很多东西都没带。
上次去往陵川，还是他偶间猜到的，这次离开，他派人查了许久，毫无线索。
“那箱子，是你特意准备的，料定了我一定会动是吗？”
沈顾还是忍不住问起了之前在陵川的事情。
“迷药吗？房间里很多地方都有，全是挥发性的，三天之后就会效用全失，那箱子是特意准备的，但迷药并非那一处，毕竟我还没那么大本事算准一切，不过是多做准备。”
已经顺利逃离，且这次过后，便不会再用类似的手段。
“那……墓呢？”
即便过去了半年，那边的很多事情他还是不知道，叶欢颜不跟他透露分毫，离开的还异常干净，无迹可寻。
至于从赵冉那里问出来，他还要赵冉有用，并没有撕破脸，便也没办法问。
“无可奉告。”
叶欢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沈顾呼吸一窒，压了压情绪，才道：“我找过柯夫人，已经全都知道了，不然不会对赵妍的失踪不闻不问。”
刚好侍卫把早饭跟药送了过来。
早饭是热腾腾的面。
叶欢颜不慌不忙的吃着面，早起的确是饿了，这面的手艺并不差，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比不上夭妖的手艺。
虽然夭妖对她的行为很生气，可照顾她十分用心，生病期间的饭菜，全都是夭妖亲手准备的。
吃了会儿，她才收敛思绪，回答沈顾。
“那墓里的夫妻，并非赵妍跟赵冉的父母，甚至赵妍、赵冉都不存在血缘关系，那对夫妻是赵妍挑选出来，设计害死他们之后，冒用的。”
说罢就继续吃面。
沈顾若是相信，她就继续往后说，若是不相信便罢了，到此为止就好，也不需要把其他人牵扯出来。
“你怎么知道？”
抬眸看了眼沈顾，也不知道这话是信还是不信，所以她淡淡的道：“猜的。”
房间里，季铭把两人的话收入耳中，忽然想到了始终被叶欢颜带在身边的董殊。
柯臣是陵川时的盟友，祁星是因为身体特殊被买回来的，夭妖是巧合，唯有董殊是怎么回事不曾提过。
沈顾被噎的不知该如何继续往下问。
吃过面，叶欢颜才解释：“很简单，即便是棋子，也不可能葬送自己的亲生父母，来为幕后之人做局。”
看着苦涩的汤药，叶欢颜皱了皱眉，当真有点儿不愿意喝，拿着勺子搅了起来。
“那边靠山，遇到恶劣天地山体坍塌，难免有人被泥石流掩埋，但当地人不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危险，被掩埋的外乡人必然令人印象深刻。
尤其身娇体弱的少女能带回父母的尸体，少不了本地人的帮忙，只要过去打探一番，便知道真假。”
摸了摸汤药温度，叶欢颜把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沈顾对那两人深信不疑，从未想过需要调查，她到陵川后，查当年的事情浪费了不少时间，找到村子后，就不怎么费功夫了。
村子、镇子就那么大，即便事情动静再怎么小，只要不是把整个村镇的人全部收买，总是能够查清楚的。
再说了，时隔多年，即便收买了也总会有人看在银子的份上反水。
“那对夫妻……还有儿女在世吗？”
沈顾话音刚落，叶欢颜就见一个油纸包飞了过来，立刻抬手接住，打开油纸包，竟然是几颗糖。
叶欢颜诧异：“这是你买的？”
那天夜里醒来喝水压嘴里的苦味，第二天夭妖拿药过来时，就连带着糖一起送来了，赫然就是季铭给的这种，十分合她的口味。
季铭头也不抬的道：“自然是我找人买的，你还想他亲自出门吗？”
“也是。”叶欢颜笑了笑，“谢谢。”
季铭下意识的道：“多大了，吃药还怕苦。”
说完才意识到说多了，但已经无意识的说出了口，解释反倒有种欲盖弥彰之感，索性便不说话了。
捏了块儿糖含着，嘴里的苦味散开，微微蹙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倒不是多怕苦，而是这些带点儿酸涩的苦味留在嘴里，真的很不舒服，有糖缓解自然是好的。
沈顾愣愣的看着叶欢颜的笑容，垂在衣袖里的手缓缓收紧。
从昨天夜里过来，叶欢颜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没想到第一个笑容，竟然来自于季铭扔过来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