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御前失仪

殷珩紧紧地抱着江颜，抚慰着她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轻声轻言说：“没事的，没事的，江颜，我在这里。”
从未见过九五之尊如此耐心温柔的对待某个人，底下的奴才和侍女即使瞠目结舌，仍是遵守宫规，噤声不语。
似乎是感知到殷珩的存在，就如同置身于洪水之中，被迫起伏，却突然遇到一块浮木一般，江颜的头疼有所缓和，紧皱的眉头此时也略微放松，嘴中喃喃地说着什么。
殷珩就如此静静地搂着江颜，一动不动，她亦是依靠着殷珩宽大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不知为何竟是让人感到如此的心安。
混沌意识中穿插着几分清醒，江颜半眯着杏眸，几欲睡去。
“江颜，你若乏了便小憩会。”
“我不要你走。”此时江颜依赖极了身边的这一丝温暖，下意识便说出了这一句话。
殷珩心中柔软处被戳中，便是轻声柔意的回应道：“江颜你放心，纵使发生了什么，我亦不会离开你，时刻陪伴在你的身边。”
听到这般情深意切的话，江颜满意地低咛一声，这才沉沉睡去。
感受到怀中人浅浅热热的呼吸打在自己的手上，殷珩这才将软软的人儿轻轻放在榻上，细心地为她掖好被子，这才起身离去。
出到殿外，原本柔意浓浓的星眸此时如三尺寒冰般散发着冷意，殷珩挥袖，一旁的老太监会意，拿着拂尘上前听命。
江颜可以看到院中千年松柏屹立挺拔，浓荫蔽日，清风徐来，吹的枝叶哗啦作响，听着让人暑气顿消。
一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但是按道理来说，江颜应该未曾来过南殷国才是，这般说来，这股熟悉感出现的实属蹊跷。
但是一时江颜也说不上来哪里蹊跷，只能暂时先把它镇压在心底，按下不提。
殷珩下朝后匆匆忙忙赶到江颜寝殿中，看到的便是一个俏皮人儿在床上努力扭动着身子调整姿态去看望窗外景色的模样。
一时间，殷珩竟是忍俊不禁，偷偷笑了一声。
江颜发觉自己如同孩童的一面被发现难免有些羞涩，忙端坐好，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然后江颜后觉如今站在自己身前的已然不是与她一同在绑匪身上搜刮银子的殷珩，而是南殷国皇帝，九五之尊，这般说话似乎属于御前失仪，要被拉下去砍头的吧。
想到这里，江颜缩了缩脖子，正想改口，却被殷珩抢先开口：“不必如此拘谨，也不要叫我皇上。太疏远了，还是像从前那般叫我殷珩吧。”
随后殷珩又回答道：“我下了朝就赶紧赶过来同你一齐用早膳，你今早醒来可有不舒服的感觉？”
说着此话的时候，连殷珩自己都未曾察觉到自己的脸庞上竟然出现了紧张兮兮的表情。
“并无大碍，左右不过昨日头疼的厉害，今早醒来身子仍旧乏得很，估计多休息一下就好了。”江颜听到殷珩说不必拘谨后便放下心来，说话语调也自然轻松些许。
但是思索着那股莫名的熟悉感。
江颜便开口问道：“殷珩，我是否原来就在这里生活过？因为刚刚望向窗外的景色，我竟然觉得有些许熟悉，可是在我的印象之中，我并没有来过南殷国，更别说居住在南殷国的皇宫里。”
听着这番话，殷珩却没有着急着回答，只是看着江颜神秘的笑了笑，笑而不语。
“你这是何意？”江颜有些许急了，可是还未等她有下一步动作，殷珩率先唤了人传早膳。
“先用早膳吧，我一大清晨起身上朝还未曾用过早膳，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看着殷珩可怜巴巴的模样，江颜没有办法不心软，便只好先将这个事情抛之脑后，等日后再细细问来。
用过早膳后，殷珩突然兴致大发，非要拉着江颜往御花园跑，说是波斯今年上供了一尊黑菊，稀奇无比，精心养育多年只得出这么一株。
江颜也来了兴致，仔细研究这个价值连城的黑菊说不定还有什么医药价值，最后跑的竟然比殷珩还快。
“江颜，你跑慢点，你头疼刚好，小心着身子。”殷珩在身后这般喊着。
结果江颜真的只顾着脚下步伐迈得快，以及回头向殷珩做鬼脸，未曾注意到面前盈盈走来的一名侍女。
诶唷一声，两人双双倒地，幸亏江颜落地的时候用双手撑了一下，否则这般直挺挺摔下去，自己的臀部恐怕要好几天才愈合。
更意料不到的是，那名侍女手捧着一桶染料，这么一撞，不偏不倚地全落在江颜的襦裙上，散发着奇异的气味。
匆忙赶来的殷珩先是搀扶着江颜起身，仔细察看，发现她只是被泼了一身染料，其余地方并无受伤后，原本满是担忧的眸子瞬时转为寒冰刺骨的冷意，如穷冬烈风之中的三尺寒冰一般，刺的那名跪在地上求饶的侍女硬生生颤抖着。
“如此匆忙却不瞧着路，要你这眼睛何用？扔出宫去。”殷珩短短几句便直截将这名侍女以后的命运确定了，就如同踩死一只蝼蚁般易如反掌。
江颜心生不忍，原本是自己粗枝大叶，顾着跟殷珩玩笑才不小心撞上人的，如今却因为身份悬殊则要叫无辜之人替她受罪，她没有办法做到置若罔闻。
“不必如此。”江颜忙出声阻拦，“只叫她下次仔细瞧着路即可，何必扔出宫去。”
殷珩剑眉紧锁，思忖片刻后便挥袖，丢下一句“听她的”就朝着另一处花繁叶茂处走去。
殷珩人高马大，迈得步伐自然大，江颜正想着上前追去，但是身上染料从泼在自己身上开始就一直散发着奇异的气味，闻久了竟叫人头重脚轻般晕乎。
还好江颜自幼熟识药草，所以对气味敏感的同时又不像寻常人般易受影响。
但是这次江颜不知为何冥冥之中有种果断的直觉表明这个染料有蹊跷，散发的气味便是这蹊跷所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