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颜面尽失

红叶与墨香很快将房中值钱的东西整理出数十箱子，又让家仆一箱箱拖到门口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锦绣则将古玩字画瓷器分类入册，又把品相好的东西放在院中，安排了几个丫头嬷嬷在院中守着，这样声势浩大的搬运，果然刚刚午膳时，大夫人便亲自来了一趟琼华苑。
这时，温玉瑶正起身替宋氏盛了半碗糙米荞麦饭，听到红叶跑进来通报时，还不待她说点什么，大夫人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二弟妹，你们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要给沁儿准备嫁妆吗，这样拼命往府外搬东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搬家呢。”
宋氏浅笑起身招呼：“大嫂，你用过午膳了吗？要不来随便吃一点？”
大夫人看了一眼桌上的两碟咸菜、一盘炒豆子和碗豆腐青菜汤，皱了皱眉，摆手道：“不了不了，你们吃的可真是简单啊，连点荤腥都不见呐。”
宋氏低头不语，温玉瑶道：“大伯母，东西都是当年母亲陪嫁，想着直接给大堂姐出阁使用，若是传出去，怕是影响不好。所以就让丫头带了一些简单的出去，先去当铺换了银两，再去采购。但是这些东西已经陈旧，明显是不够的，怕是只能交定金。所以晚些时候，还会有几家当铺过来，看看房中那些东西能值些银钱，再当掉一些，这样也就能足量凑够嫁妆。”说着伸手一指院中到处摆放的物件又道：“看，刚刚让丫头们整理出来的，就等着当铺过来。”
大夫人闻言，笑意很快又浮在脸上，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似乎刚才还颇为厌弃的粗茶淡饭，此刻也变得美味许多，今日她也在院中替女儿准备嫁妆，忙了一早上，此刻也觉得腹中饥饿，便笑着坐在了宋氏身旁，温玉瑶见状忙接过了红叶递过来的瓷碗，盛了一小勺糙米饭，恭敬的奉上。
“哎呀，瑶儿这个孩子当真懂事，我很是喜欢呢。以后你堂姐出阁了，我膝下便没有女儿在身边，你可要多来大伯母这里坐坐。”
大夫人边慈爱的笑着，边拿起象牙筷挑了一口糙米饭送入嘴中。随便拒绝了一口便将糙米饭吐在地上。
“啊呸，这都是什么呀，这么臊口，你们是怎么咽下去的。”大夫人从未想过糙米饭竟然如此难以下咽，便接过了红叶慌乱之中随手拿了放在门口火炉上的小茶壶倒的热茶，准备 含一口漱漱嘴，一口之下，脸顿时通红，又将水吐在地上。
“小贱人，你是想烫死我？”
一盏滚烫的茶水也被大夫人用力砸在桌上，茶水肆意，宋氏生怕烫伤女儿，一把将温玉瑶揽入怀中，幸而春日里的衣服大多还算厚实，纵然溅上热水，也总不至于烫伤。还是墨香叹了口气，从一旁架子上取来药箱，道：“大夫人，烫到哪里了？奴婢这里有专门治疗烫伤的金疮药。”
大夫人皱着眉，她觉得嘴巴疼痛，刚才幸而她只喝了一小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已经将茶水吐了出来，现在她很愤怒，很想让人把这个没脑子的贱丫头拖出去杖责，也想把这对看好戏的母女送去祠堂罚跪，以消心头只恨，但是想到女儿出阁的大计，还是道：“罢了罢了，你们自己用膳吧，既然是要凑出银两，那我就不多做计较，只是你让搬东西的人小心些，老夫人要午休，别扰了老夫人休息。”
温玉瑶对墨香眨了眨眼睛，墨香连忙近前道：“大夫人，烫伤可大可小，大小姐后日出阁，你一定要万般小心。”
大夫人却冷哼一声，转身便准备出去，忽然她踩到了刚才吐在地上的糙米混着着茶水的黏液，顿时感觉脚底一滑，便朝后重重摔了下去。
赶巧她身后正是宋氏母女用膳的桌子，只听得“哗啦”一声，大夫人跌坐时，手肘杵在了桌角，桌上的汤水菜食全都泼在了大夫人身上，她惊呼一声，只感觉菜汤兜头而下。
一阵瓷瓶碎裂的声音过后，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宋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她一直是老沉持重的性格，这样的场景她几乎从未见过。温玉瑶虽然震惊，但她最先反应过来，连忙叫了红叶和墨香帮忙，几人手忙脚乱的终于将大夫人扶起时，大夫人身上都是残羹剩汤，一片菜叶子还耷拉在她高耸的发髻上。
这样狼狈的模样，连大夫人自己都没想到，只见她尖叫一声，便提着裙摆跑出了琼华苑。
看到面前的狼藉，宋氏叹了口气，对一旁笑得弯下腰的红叶道：“别笑了，让小厨房再准备些饭菜吧，总不能看了笑话就饿着吧。”
红叶咧着嘴，点点头，先与墨香一同收拾了桌面，又小跑去小厨房交代了几句，这才拿着扫帚过来，清扫地面，又撒上一层细细的檀木粉，这才重新去小厨房端了两碗鸡蛋面，郑重的放在桌上道：“二夫人、二小姐，先吃这个，晚上奴婢出去订些好的。”
温玉瑶端起面碗，笑道：“不必，这几日都简单吃些，既然要装穷，就要做出点样子，别让他们怀疑才是。”
红叶想了想，点点头道：“是，奴婢一会就去打招呼，这个月院中所有丫头嬷嬷的份利减半。”
温玉瑶看了一眼宋氏，见宋氏对自己露出赞许的眼神，又拔下发髻上一支珍珠鎏金簪子交给红叶道：“一会你把这个也一同典当，然后换些腊肉和红糖，分发下去，要麻烦他们这个月先吃些苦头，等过些日子，宽裕一些，一定好好补偿大家。”
红叶接过簪子，小心的贴身藏好，便躬身出去了。
墨香则关上了房门，然后沉默的抱起药箱，取出了夹层中的银针，小心的插进温玉瑶和宋氏面前的瓷碗中，不多时，她取出银针，看到银针尚未变色，便对宋氏和温玉瑶小声道：“无毒，可以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