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姻缘揣测

走到琼华苑中，大白天的，宋氏所居住的正屋大门紧闭，温玉瑶本想去看看，母亲怎么这个时间还在休息，但老夫人身边的肖嬷嬷提着一个食盒从院外进来。想到又要应付肖嬷嬷，温玉瑶只觉得头疼，但还是挤出笑容，道：“肖嬷嬷，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祖母那边有事吗？”
肖嬷嬷神色淡淡，微微屈膝，但声音却很大。
“老夫人这不是怕小姐回来没有午膳吗，就让奴婢送了些厨房一早就备下的饭菜，我们可不能怠慢了府里的功臣。”
话音还未落，宋氏的房门已经被打开，锦绣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但她看到肖嬷嬷身旁的温玉瑶时，微微一顿，随后将水盆中的水朝着一棵树下的土地一泼，走过来道：“二小姐回来了，夫人刚刚睡着，小厨房准备了些吃食，还在锅里热着，奴婢这就去端过来。”
话这么说着，锦绣的眼睛却扫过肖嬷嬷手中的食盒，忽然笑道：“哎呀，刚才奴婢去厨娘那里，别说饭菜了，连根带火星子的木条都没有，怎么，现在厨娘已经懒怠到晌午才生火做饭了？”
肖嬷嬷自讨没趣，转脸对温玉瑶道：“老夫人心疼孙女，自然格外体恤。还望二小姐以后能多多尽孝，别寒了老夫人的心呢。”
若再让锦绣开口，恐怕气氛真的会剑拔弩张，温玉瑶浅笑接过食盒，对一旁锦绣道：“既然母亲在午睡，你就先退下休息，我晚膳再陪母亲。”
锦绣想说点什么，但看到温玉瑶的眼神，冷幽幽的，让她一顿，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抿抿嘴，点头屈膝道：“是。”
见锦绣已经离开，温玉瑶拔下发髻上一直赤金水玉簪，放在肖嬷嬷手上，脸上都是和顺的笑意。
“肖嬷嬷，刚才锦绣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肖嬷嬷看着手里的赤金水玉簪，笑得脸上露出了褶子。自从大小姐被查出有身孕之后，大夫人为了让大小姐风光出嫁，狠狠的缩减了后宅的支出，连元宵节往年各方各院派发的红包，今年也不见了踪影。别看她人前体面，其实家里还有好几口人需要她养活，丈夫又常年生病，一直都要钱抓药，现在赏赐少了，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把一个女儿先嫁出去，换些彩礼，家里也能少付出一个人的口粮。
看着手中的赤金水玉簪，她忽然觉得，二小姐其实人不错，之前赏赐自己也格外大方。想到这里，肖嬷嬷眼中敬意多了几分，笑道：“怎么会呢，锦绣姑娘一向是个急脾气，奴婢是知道的。”说着肖嬷嬷手指轻轻戳了一下温玉瑶手中食盒，道：“二小姐，这确实是老夫人特地让小厨房做的，里头饭菜精致可口。只是里头的深意，二小姐还要好好揣摩揣摩。”
听着肖嬷嬷的画外音，温玉瑶侧身让了一步，垂下眼眸，道：“玉瑶愚笨，还望嬷嬷进屋指点一番。”
这便是还有后文的意思，肖嬷嬷看着眼前如此上道的二小姐，心中越发得意，点头便朝着温玉瑶所住的厢房而去。
厢房中并没有平日伺候的丫头，温玉瑶引了肖嬷嬷坐下后，伸手试了试桌上茶壶的温度，茶壶中只有半壶凉水，可见其实一大早温玉瑶出门后，厢房中便在无人来过。
肖嬷嬷明显看到了温玉瑶的动作，忙道：“奴婢还有有些事情要做，不敢多做耽误，奴婢还是长话短说，小姐可要好好记着呢。”
温玉瑶连忙向听话的小姑娘一般，乖巧的坐在肖嬷嬷身旁，道：“嬷嬷请说。”
肖嬷嬷想了想，低声道：“二小姐，你知道的，奴婢自幼便一直侍奉老夫人，这么多年也不曾离开过。”
看着温玉瑶点头，肖嬷嬷又道：“老夫人和大房一直对大小姐百般培养，为的就是将来大小姐的姻缘能为大老爷和大少爷铺路。其实......其实今年之前，老夫人一直是希望大小姐能嫁到皇家，准备让大小姐参加选秀，哪怕身份不高，但是凭借这些年培养出来的才情和大小姐本身的美貌，得宠并不算难。再不济嫁个皇子，做侧室或者良娣，至少也算是为温氏一组做了些贡献。可是偏偏大小姐不争气，闹出这么一出丑闻，还牵连了大老爷和大夫人，现在既然大小姐已经出嫁，那这一篇就算翻过去了。”
说到这里，肖嬷嬷顿了顿，偷偷瞥了一眼温玉瑶，见她听得很认真，便浅浅一笑，再道：“所以老夫人有心想把二小姐养在身边，好好培养。等到了年纪，可以在京都贵门中择选佳婿，也算是替二老爷完成遗愿。”
见温玉瑶瞪大眼睛，发出“嗯？”的一声，肖嬷嬷忙道：“不过这事还没个准，只是大老爷和老夫人私下里商议而已，不过他们确实在替二房着想，二小姐你想想看，二老爷过世这些年，曾经的故交还有几人会登门拜访？二小姐嫁人，其实若是不仪仗温氏家族，就二老爷庶出早亡的身份，二夫人有是个软弱怕事的，怕是二小姐将来很难为人正室，或者对方身份不高，这样实在是太委屈了。”
这样的算计，听得温玉瑶几乎要笑出来，感情大房替温玉沁选的路竟然这样坎坷，现在的皇帝陛下已经暮年，若真是入宫，恐怕根本没有办法诞育子嗣，若是皇帝薨逝，温玉沁将会在寿康宫中与太妃们守着日子了此残生。就算是真的能嫁给皇子，皇家的女眷，争风吃醋的手段也绝对不是温玉沁能驾驭的。难怪温玉沁用这种办法嫁人，为的怕就不愿意成为父亲大哥仕途的垫脚石，才不顾一切脱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温府。她想到这里，努力压制自己的笑意，偷偷伸手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剧痛让她眼底微微泛红，她抬起带着泪意的眼睛，仿佛非常感动一般道：“祖母和大伯母对玉瑶真是太好了，就连未来都安排的如此妥当，实在是玉瑶之幸，母亲之幸。”
肖嬷嬷看到温玉瑶这样，顿觉心满意足，站起身，一拍手道：“哎呀，都那么晚了，奴婢还要去花园替老夫人折一支迎春，奴婢先行告退。”
温玉瑶起身微微欠身，道：“多谢肖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