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铁腕政策

这一天的日暮时分，下起了一场暴雨，听到外墙因为暴雨的剥落声，温玉瑶连忙让家仆去房外重新铺了一层油纸，有堆起了些许沙袋，防止入夜大家熟睡之后，暴雨倒灌进家。
晚膳时，因为看见了儿子回来，有听闻丈夫和次子安全的消息，大宋氏兴致很好，亲自炖了鸽子汤，一家人很久没有这样热闹的用膳。饭桌上，陆嘉怡总是坏笑着轻轻用脚尖点一点温玉瑶的小腿，温玉瑶红着脸，低头吃饭。最后是大宋氏实在看不下去，看了看老夫人，道：“嘉怡，我已经让桐悦和墨香收拾好了西厢房，一会你用过晚膳，便先去西厢房住，不要跟玉瑶挤一个屋子了。”
陆嘉怡吃惊的放下手中的碗。
“我不，西厢房里都没有人陪我玩，我要晚上跟玉瑶一起睡，她会给我讲故事。”
大宋氏一皱眉，温玉瑶连忙开口解围：“婆婆，我很喜欢和嘉怡同住，不用搬出去的。晚上嘉怡能陪我说说话，房中也会热闹些。”
但大宋氏不肯，一直到陆嘉怡气鼓鼓的不愿意用膳，大宋氏才叹了口气，扯过女儿低声耳语了几句，陆嘉怡先是生气，很快发出“啧啧”的声音，最后一耸肩，对温玉瑶身后的侍女云香道：“你一会去把我的东西收拾好，西厢房也不错，既能让我有个地方养小兔，又距离母亲和外祖母近一些。”
陆嘉怡的变化，让老夫人楚氏全出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时不时让丫头桐悦给温玉瑶布菜盛汤，隔一会又让墨香给温玉瑶添一副滋补的药膳。
等老夫人休息之后，温玉瑶并未回到厢房，而是先去了一趟书房。虽说是书房，但是房中只零散的堆着一些常用的杂物，偶尔会有几个伺候洒扫的小丫头进进出出。
此刻暴雨让整个院子都安安静静，丫头们早已歇下，只有侍卫打着灯笼巡逻，温玉瑶走进书房后，便点燃了书房中的油灯。很快一个婢女匆匆进屋，肩膀上还有雨水打湿的痕迹。
“明月，准备好了吗？”温玉瑶轻轻的问道。
“奴婢已经准备好马车，再过一炷香时间，奴婢便会出发。只是......少夫人，我们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
温玉瑶想了想，笑道：“自然，你赶快出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把她带回来。但......若是她不在了，你们一定要隐藏身份，赶快回来。”
明月垂首，坚定开口：“是，奴婢已经和墨香研究过画像，一定办好此事。”
临安城 柳河畔 
因为地震而浑浊的柳河，这段时日慢慢恢复了往日的清澈。但此刻，暴雨将地上的血冲刷到河中，柳河被血水染红，河畔边原本有很大一块空地，平日里会有很多小摊贩，若是遇上灯火，这里一向是少年少女偶遇的福地。
现在这块空地上堆积着大量人头，哪怕清晨的浓雾还未来得及散去，也盖不住地上这一次的哗变激怒了皇帝。但凡有军衔者一律斩首示众，家中族亲，女子充作官妓，男子十二岁以上者全部坑杀，未满十二岁流放。
当日柳河畔便诛杀数千人，听着耳边的哀嚎声，陆程虽然不敢有半点慈悲心，但刚才策马而来时，看到枷锁绑缚的女眷，还是让他心底沁出凉意。
这次他只是清扫战场，负责监督斩首的官员看到陆程时，纷纷迎了过来。
“陆将军......”
陆程看了一眼广场上惨烈的场景，忍不住皱起眉，转头扫了一眼官员，最终目光落在了最后面的温正荣身上。
“温大人，许久不见。”
温正荣一直缩身在官员最后面，低着头，表现得非常谦和，但架不住陆程对他叫了一声，他只能硬着头皮挤出笑容。
“哎呀，陆将军，你怎么有空到这行刑的地方？这里也没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快随下官到这草棚，且当休息。”
陆程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一脸谄媚的温正荣。
“温大人，此次你监斩，倒是发现了很多折磨人的办法。”陆程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温正荣。
温正荣微微一顿，他不敢反驳。这次监斩，总共五千余人，他们本来就要死，温正荣这些时日心情压抑，家中妻妾争风吃醋，儿子又叛逆不服管教，女儿更是把娘家当做可以吸血的工具，所以他把这种痛苦强加在了受刑的人身上。对他们百般折磨，先给他们求生的希望，然后榨干最后的价值，在折磨得他们生不如死，直到奄奄一息，这才大发慈悲，送他们最后一程。同行的几个官员收了些好处，便一同以此为乐。
现在被陆程这样点破，温正荣有一点尴尬，但他很快缓过神，笑道：“陆将军，我们本就是同僚，何必相互为难？皇上的意思是诛杀，我们做的也是诛杀，至于过程......我们自然可以在皇上要求的时间内完成，还希望你多多包涵。”
这样无耻的话，让陆程皱紧了眉头，但眼前几个官员早已沆瀣一气，陆程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被羁押在一旁的叛军，他们早已被折磨得衣衫褴褛，口中都塞上了让他们无法言语的麻药，一个个似乎遭遇了巨大的惊吓，纵然大雨如瀑，但他们没有半点挣扎的痕迹，皆是神色木然的看着自己早已身首异处的同伴。陆程深知领兵打仗最需要的就是充足的军饷，只要粮饷充足，稍加训练，便是铁腕精锐，但温正荣的说法明显不能说服陆程，现在京都的官场几乎烂透了。也不知道温正荣用了什么手段，这一次居然坐上了监斩的位置，偏偏就是温正荣这样的小官，一旦有了杀伐决断的权利，便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往自己兜里搂钱。
看着眼前的叛军，大部分其实并没有背叛王朝的想法，他们只是想让皇帝贤明，哪怕自己和儿子两方夹击，明明他们命悬一线，但是很多士兵从未反抗，他们要的只是一个说法，一个能让他们继续活下去的说法。
大抵是浓郁的血腥味熏得陆程脸色有些苍白，一个官员发现陆程脸色不对，连忙道：“将军连路奔波操劳，一定是太累了，这里有我们坐镇，将军可以先放心。”
这便是要送客，陆程不想挡了眼前几个官员的财路，只能叹息一口，点点头转身上马，最后朝着被羁押的叛军看了一眼，虽然不忍，还是只能策马离开。
不远处的一个茶楼，空荡荡的二楼雅间只放着一套靠窗的桌椅。一个白衣少年临窗而坐，手中随意的拨弄着一串鲜红的朱砂佛珠。少年戴着白纱笠帽，看向刑场嘴角微微上扬。
忽然一个黑衣人走进雅间，对着少年拱手行礼。
“主子。”
少年轻轻一撇那黑衣人。黑衣人顿时神色紧张。
“知道秘密的人已经全部伏诛，青鸾做的很干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听到这个答案，少年笑意更浓，站起身道：“嗯，走吧，我们是该做点什么，让他们知道我回来了......”
一阵风由窗外吹进房中，拂起少年笠帽的白纱，露出他人间绝色的面庞，黑衣人听到少年的话，神色越发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