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亭川看着眼前的小女人就跟川剧变脸似的,变了又变。
莫名觉得还是最初那张不加掩饰的喜悦颜色最让人着迷。
眯了眯黑色的眸子,“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住这里了?”
硬朗的面容上带着了然,似乎是已经猜到了姜穗的想法。
姜穗被这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急匆匆的把人往外推。
“我们走吧,你来的正好,我刚准备关灯下班的。”
温暖的小手贴在他的脊背,高大的男人有一瞬间的僵硬。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只不过有些黑,姜穗觉得本来熟悉的街道都陌生起来,不自觉的就往白亭川身边靠了靠。
“额。”
感觉到手上传来了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姜穗的喉咙里不由溢出一声。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姜穗不禁老脸一红,好在天黑,身边的人应该看不出来。
她哪里知道,白亭川平时拉平的嘴角早已扬起了高高的弧度,甚至黑眸中都盛满了愉悦。
“刚来的时候,看到前面在挖路。”
所以,是因为害怕她摔倒,才牵她的?
就这样,两人一路走来各怀心思,却也格外和谐。
白亭川到家看到客厅留着的一盏小灯后,微微松了一口气。
林秋雨应该是睡了,否则的话,怕是又要拉着姜穗聊天。
白亭川扫过姜穗略疲乏的眉眼,忍住想要摸摸她脑袋的冲动,语气淡淡的。
“妈她们睡了,快去洗漱。”
说罢便松开有些出汗的手,拇指与食指交叠起来搓了搓,迈开步子便走了上去。
白亭川一走,姜穗在原地有些尴尬的转了一圈,真是丢死人了。
他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之后才一路都没讲话的吧?
姜穗抬头看了一眼,只有她和白亭川的卧室还亮着灯,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显眼。
等姜穗洗漱完,白亭川已经合眼躺在一侧。
姜穗小心翼翼的躺下,背刚沾床。
就听到悦耳的大提琴声从耳边传来,“今天回来的太晚了。”
姜穗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下次一定早点,今天是画设计图有点晚了,对不起。”
弱弱的又带着委屈的声音让白亭川无奈的睁开了双眼,低沉的嗓音中裹着担心,“明天去看看大哥大,以后要是晚了,就给我打电话。”
姜穗深吸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转头,却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后脑勺。
“不,不用了吧。”
姜穗有些底气不足。
现在本就欠着他的钱。
“以后我去接你。”不容商量的语气让姜穗明白,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大不了大哥大的钱她自己付好了!
只是心底里有些暖暖的。
大概是许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充满安全感的关心了吧。
好消息接踵而至。
因为白兰芝的年纪还小,姜穗就给她做了适合的调整型的少女内衣。
嫩黄的底色,加上白兰芝喜欢的碎花风格,看起来就讨喜极了。
白兰芝一收到,就激动得抱着姜穗跳了许久,喜滋滋的就去试了。
姜穗自然又是收获了一大堆来自小姑子及婆婆的肯定。
更让姜穗开心的,是习太太!
收到成品的习太太不仅保证之后都从姜穗这里拿货,而且还给姜穗介绍了庞大的客户群体。
这番号召来自于身为工会主席的习太太。
其中还有不少的女同志,不知道哪里打听到了姜穗还在卖内衣,私底下也买了不少。
因为覆盖面比较广,而且数量又比较大,姜穗在内衣上也分成了好几种。
一种是价格高,品质好,且能根据需求做出来的定制款。
还有一种便是价格相对会低,品质不变,但是属于一般款,不会专门根据客户需求去定制。
最后一种,也是专门针对需要劳作的妇女,款式主要以轻便实用为主,当然价格也很亲民。
这些款式的制定,也是姜穗根据众多客户需求慢慢研磨出来的。
至少看目前的反响,还是十分不错的。
看着日渐红火的生意,姜穗深感还清欠款的目标就在眼前。
谁知道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这天,姜穗正在店里接待客户,就看到一群带着红袖标的人乌泱泱的涌进店里。
本就不大的小店迅速的,连个站脚的地儿都没了。
带头的是个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女人,目光有些刻薄的环视一周,又一一打量房间里的几个人,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姜穗身上。
“你就是姜穗同志?”
姜穗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却能感受到来者不善。
嘴里客气的称呼她为同志,可是眼神中的鄙视都快顺着眼眶溢出来了。
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姜穗笑意柔柔,“我是姜穗,请问您是?”
“我是县里妇女办主任,小姜同志啊,咱们县里一直对这个崇洋媚外的东西抓的很严啊,你难道没有领会学习思想?”
妇女办主任嘴里说着,眼睛也一直没停,不停的四处扫视。
“况且,这买衣服,上面也都是支持的,咱老百姓要谋生,只是,这有伤风化的东西是要不得的,是要被严厉打击的。”
丝毫没有给姜穗留下说话的机会,她又继续。
“咱们女同志,就要有女同志的样子,抛头露面的工作,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至少要守本分,你说是不是啊,小姜同志?”
姜穗算是听明白了,这一顶又一顶的帽子扣下来,就是说她崇洋媚外,伤风败俗?
姜穗来不及想是谁告发了她,只是这妇女主任的言论就让人不能认同。
“主任,我们都是正经生长在这红旗下的老百姓,组织怎么传达思想,我们就怎么做!”
姜穗像是先服了软。
妇女主任瞟向姜穗那张白嫩的脸,心中更是不爽,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打着生活的幌子,出来勾引男人的小贱蹄子。
许是姜穗的态度助长了妇女主任的气焰,众人只闻一声冷哼。
现场的气氛瞬间就紧张起来。
姜穗也在一瞬间冷了脸。
对方摆明了今天就是要来找麻烦的,她要是服软了,岂不是让人坐实了那子虚乌有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