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案子,是不该接,可是如果因此让一家孤儿寡母失去依靠,也不是医者所为。”
南悦音抬起头,若有所思,经过思考后才说。
这番话倒是让叶大夫很意外,他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话了。
行医多年,看重的是患者能不能按时支付诊金。
因为谁都不是慈善家,如果救济贫穷的话,就会救不完的贫穷。
叶大夫在这个世界看过太多丑恶,所以慢慢的也就麻木了,不再那么执着于这四个字。
“可能你见过的还是太少了,如果那对母子真如我所说,你该怎么应对。”
“我堂堂郡主,昱王妃有几个敢敲诈我。”
南悦音那娇蛮自乐的小表情,当真吸引人的注意力。
叶大夫拿出手帕擦干净额头的汗以后,望着渐渐落下的余晖,对南悦音说:“时候也不早了,郡主该回去了。”
“是该回去了。”南悦音转身,留下银子,然后背着手就走了出去。
回到王府,经过今天一事,南悦音觉得看莲儿和楚昱辰都有那么几分的顺眼了。
晚膳,南悦音以身体欠佳的理由搪塞过去。
以为今天就可以减少和楚昱辰的接触,她带着提着灯笼,步履轻快地走在路上,感觉耳边的风都是轻快的。
荷叶莲田田,月光倾泻在湖泊叶面上,看着像一层朦胧的纱,处处都是梦幻感。
南悦音身着蓝色碧玉衣衫,里三层外三层裹着,头上戴着华美的头冠,虽然不如凤冠那般华丽夸张,可是长长的流苏微弱的颤动,步摇的精巧图案衬得南悦音的美丽更上一层楼。
站在远处高楼之上,望着长廊之上欢快的人。
“王爷,郡主今晚上似乎很开心。”
侍卫说。
很开心?
就是因为不在他身边,所以特别开心是吗?
夜色特别温柔,裹挟着烈性的风,都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楚昱辰的俊颜沉沉,他说:“原来离开本王,她是真的会开心。”
“复杂的女人。”
“是人就复杂,没人能完全揣摩透别人的心思。”
楚昱辰一连自言自语三次,夜风吹起他鬓角的发丝,掠过他的眼眸、眉角。
他伫立在高塔之上,想了一会儿,披着长袍,走下楼去。
走到长廊的尽头,此刻的南悦音正好与楚昱辰碰面。
碰到楚昱辰后,南悦音脸上的笑容有明显的收敛。
南悦音犹豫了一会儿,圆润的眼睛里面填满坚定以后,她才走上前,对着楚昱辰笑道:“真巧呀王爷。”
“不巧,我知道会碰上你。”
“那也就是说,王爷专门在这里等我咯,可真是我的荣幸。”
楚昱辰嘴角一斜,看着南悦音逃避的眼神。
竟觉得也有几分趣味,他高大的身形向前走了几步,低着头问:“何为荣幸,为什么看你的表情,似乎……你并不想看见我?”
“啊,王爷你误会了吧。”
南悦音灵机一动,抢过丫鬟手里面的灯笼,说:“王爷,我为你掌灯,你现在想去哪儿?”
“书房……”
“连着几日都写诗画画,王爷当真是好雅兴呀,可是能不能换个其他的娱乐活动呢。”
“暂时还换不了,怎么你不愿意么?”
“哪有,我愿意着呢,你别说那么多,我肯定愿意的。”
南悦音咬着牙,在前面走着。
清风拂过,南悦音耐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
楚昱辰只是淡淡地斜了一眼,然后两人并肩走在前面,像是一座巍峨的黑山庇佑着一条小溪。
楚昱辰解开披风的扣子,把黑色大裘披在南悦音身上,南悦音想松开,可是两只手被摁着。
“本王给你的,你就好好拿着。”
“夜里凉,我怕冻着王爷。”
“受凉,真有意思。”楚昱辰轻叹,“本王的体质自是要比你好一些,你不必这般。”
“我也不需要王爷你这般,可折煞我了。”
“不过是寥寥炊烟。”楚昱辰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两人并肩走着,由于身量不一样,楚昱辰的披风披在身上,不仅很沉,而且很拖尾了,就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到了书房,楚昱辰拿起灯笼,用银剪,剪去灯笼中的烛光,然后用火折子点燃了书房里面的烛光。
当书房缓缓亮起的那刻,楚昱辰回首,看到南悦音的垂下的眼睫毛,两人的距离挨得很近,甚至还可以听到她呼吸的声音。
南悦音出声:“王爷,继续点灯呀,这房子里面才亮起来一半呢。”
楚昱辰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于是就道:“你站到桌边去研磨。”
“那你就瞧好吧王爷。”南悦音也是个听劝的。
说去也就真的去了。
灯火葳蕤,时光嫣然。
楚昱辰提起毛笔,在一副仕女图上开始描新笔,下笔的一瞬间,就进入了状态,全神贯注地盯着画。
反正南悦音也没有看着人,而是看着画。
虽然她不认可楚昱辰的其他方面,可是不可否认的就是。
楚昱辰的画功十分了得,在一副画下,她看见了仕女的绝美容颜和色彩的绚烂结合。
两人无话,待楚昱辰画完,放笔的时候,他回眸却见南悦音兴致勃勃地盯着仕女图。
比起别人夸赞自己,好像欣赏他的作品让人觉得骄傲。
楚昱辰:“喜欢?”
“应该是欣赏,这副字画惟妙惟肖,尤其是上面写的诗句,更是朗朗上口,不愧是皇子出身的。就是有才华,文武双全,想来王爷你的身手也是不错的。”
南悦音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楚昱辰却觉得南悦音妙语连珠肯定另有目的,他妥协:“说吧,明日又想去何处游玩。”
“自然是出府,在府中打扰你和莲儿姑娘,实在罪过。”
楚昱辰蹙眉,拉着南悦音坐下,他凑到南悦音眼前。
“为何在你我二人相处的时候,你总要扯一些不相干的人进来?”
“你我?”南悦音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
“王爷你说错了,我和你只是简单的同居关系,等以后事态变好,我们随时都会分开。”
楚昱辰捏着手中笔,陡然用力,笔杆断折,“那本王若是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