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奕闭着眸子,似乎没有听到。
但她知道,楚奕听得见。
哥哥一定不会同意的。
他那么疼自己……
他舍不得……
可是……
南耀国真的要毁了。
她不能让娘亲辛苦挣来的江山,被南耀公主糟蹋。
“哥,你睁开眼睛看看,南耀国没有了。
南耀国亡了,哥你睁开眼睛吧!”楚宜兰哭泣喊道。
“你别吵他!你不是想见他吗?我马上带你去见他!”南悦秋凶神恶煞说道。
楚宜兰立即擦了擦眼泪,说道。
“郡主,请稍等片刻!”
说完,转身离开房间,找来一名婢女交代了几句,便匆忙离开。
南耀国。
皇陵。
墓碑旁边,摆着一个精致的小酒壶。
一袭黑衣的男子,坐在墓碑前,仰头喝了一杯烈酒。
他俊秀英气的眉峰微蹙,一副心烦的模样。
楚宜兰急匆匆跑了进来。
“哥……你终于肯见我了。”
楚宜兰却抓着楚昱辰的胳膊,泪流满面说道。
“哥,你别怪我。
你要怪就恨我,你不许恨南耀公主!你要是怪她,就再也不认我这个妹妹了。”
“你……”楚昱辰愣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楚宜兰咬牙切齿说道。
“哥哥,是南耀公主逼迫我嫁给南耀王爷。
我不愿意,她就用我哥的尸体威胁我。”
“你……”楚昱辰震怒,拳头捏的咯吱响。
“你怎么敢……”
他的妹妹,是南耀国第一名媛,南耀第一美人……
怎么会成了南耀公主的替嫁品?
南耀国怎么敢把她嫁给南耀王?
“南耀国已经灭亡了,我只是一个弃妇。
只要能保护哥哥,牺牲我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楚宜兰凄凉一笑,泪水滚落。
南悦秋欺压她们楚家多年,这笔账,她绝不会忘。
可是楚亦扬,是她唯一的亲人。
她不能让他死。
楚亦扬是个很善良温柔的男人。
他对待自己,总是特殊宠溺的态度,从不曾责骂她。
他也对自己很温柔。
只因为他们两人同岁。
楚亦扬比她小了八九岁,是他们楚家嫡长子。
南耀皇后膝下无儿无女,只有楚亦扬这么一个儿子。
将来皇位,自然由他继承。
但南耀皇后死于瘟疫,楚亦扬便成了南耀王。
南耀王对楚亦扬视若珍宝,捧在手心怕摔碎,含在嘴里怕化掉,把全天下所有的好处,都堆积在楚亦扬身上。
这么优秀的男人。
南耀国的百姓都说,若是南耀王不死,南耀国未来的江山,是楚亦扬的。
所以,楚亦扬娶了南耀国最尊贵的公主,并不奇怪。
“哥,你不要管我,只要你能活着,我死了又何妨。”楚宜兰拉着楚亦扬往外走。
“我们赶紧走!”
楚亦扬却站在原地,没动。
“你怎么还不走?你不是很爱你的妹妹吗?为了她,连命都能豁出去。
现在南耀国都灭国了,你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楚宜兰焦急说道。
楚亦扬深邃的双眸闪烁着一丝痛色。
南耀灭国。
他心底也很愤怒。
但他没办法。
楚亦扬摇头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不行。
我是南耀王爷,我不能抛下楚氏一脉。
我答应过祖父,我会振兴楚氏一脉。”
“哥哥,我不需要你振兴楚家。
你就和我一起走。
南耀国亡了,楚氏一族的血海深仇,我不能忘。
我要复仇!”楚宜兰眼眶通红说道。
楚亦扬望着楚宜兰,沉默。
“哥哥,楚氏一族的血海深仇,不止我们姐弟俩报,还有那些死去的先辈们。
如今南耀国灭了,你是南耀国最高权力之人,你一定能够振兴楚氏一族,为他们报仇!哥哥……”
楚宜兰说着,噗通一下跪下。
“我求求你了!你就陪我一起去南耀国,帮楚家,报仇!”
楚亦扬皱眉,脸色有些不耐,冷淡说道。
“我不去。
南耀国已亡,南耀国的仇恨,已经过去了。”
楚亦扬盯着楚宜兰的目光,渐渐变了。
他从小疼爱的小妹妹,为了南耀国的灭国,要牺牲他吗?
楚宜兰见他犹豫,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哥哥同意跟她走,她相信南耀公主再强悍,她也抢不走自己的嫂子。
“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和楚家……但是你放心,你不愿意的事情,我决不勉强。
你想做什么事情,尽管去,只希望……哥哥你能够平安无恙,千万不要为此搭上自己的命。”楚宜兰说完,又哭又笑的转身走了。
她不能告诉楚亦扬,是南耀公主派人杀了南耀王妃和太子,才导致南耀国覆灭。
这种秘密,只能烂在肚子里。
……
夜晚,月色如钩,清风吹起树梢的枯叶纷纷扬扬飘散而下,宛若仙境。
南悦音站在窗台边,静静地看着皎洁的月亮发呆。
楚亦扬已经昏迷三日,她每日都守在床前,寸步不移。
他的伤势太严重了,即便是神医,也没办法根治。
这几日,陆清歌也一直在医治楚亦扬,只不过没有什么起色。
南悦音心灰意冷,只觉得天塌了一般。
她和楚亦扬青梅竹马,从小就订婚。
他们彼此喜欢。
她是真正的南耀公主,是整个南耀最高贵的女子。
她是南耀国的公主殿下。
可以说,这个世间,除了南耀太子,没有人配得上她。
她是骄傲、高傲、冷漠又矜持的女子。
她喜欢楚亦扬,但从未表达过。
甚至她从未喜欢过他。
她只是喜欢他罢了,想要和他一起玩。
楚亦扬对她很好,她知道。
他不喜欢她,却一直包容她。
他对她,比其他任何男子对她都要好。
可惜她的性格像极了她的母亲,骄傲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从未想过和别人共度一生。
她也不屑。
她喜欢一个人,就要独占他,让他属于自己。
不管他的家庭背景如何,他的身份如何,他都是她的驸马,他的妻子。
哪怕他只是普通的商贾。
她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打消他的顾虑,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南悦音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她早已习惯掌控自己的人生,不受束缚。
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悲的存在。
她不敢去找南耀皇帝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