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一年前,这吉祥赌坊、富贵酒楼,可不是眼下这个格局,那时候简直客似云来,而且,来的客人的身家可远远不是如今流连到赌坊酒楼的这些三教九流可比的。
眼下,乐家已经快支持不下去了,乐巧儿明白,乐进也明白,乐进虽然年幼,但是他不傻,他非常清楚,只要他们姐弟两个镇不住这局面,这衙门里的人也好,其他的街面上觊觎他们产业的人也好,都会一哄而上,将乐家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而新来的都头对于乐巧儿的垂涎之意,就是不谙男女之事的他也感觉得到。那人看着乐巧儿的眼光,简直和那些赌徒看着赌桌上的银子的眼光一样,他讨厌这种眼光。所以,乐家现在很需要钱,很多钱,他们需要钱安抚手下的人心,需要钱去走通县尉的路子,有了县尉的照拂,乐家自然就有了靠山,眼下这摇摇欲坠的困局,才有可能解开。而这个时候,揣着一大堆宝钞来的陈恩,简直就是带着铁锅柴火调料然后自己去敲大灰狼的小绵羊一样,不宰都对不住自己。
“不玩!”陈恩有些犹豫的摇摇头,这小屁孩子,手上没点本事,可不敢这么挑衅自己,没看见他身边的美女,眼睛都没眨一下嘛。
十赌九骗的道理他自然是知道,就算乐进手上不玩什么猫腻,他估计自己也赢不了对方,既然赢不了对方,还和对方对赌,那自己不是脑壳坏掉了么?
“银子可没有人嫌烫手,陈恩你这是转性了,还是脑子坏了?”乐进却是看出了他眼中的犹豫,笑嘻嘻的说道:“难道是怕了小爷,不敢赌了,不是小爷夸口,咱们吉祥赌坊的招牌,这街坊邻居们都知道,只要你有这本事,别说你那宅子的房契赢回去,就是你将这赌坊都赢走,咱乐家也是一点磕绊都不打。。。。。。你有那本事么?”
陈恩笑了,看到这小家伙如此拙劣的激将法,他没法不笑,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在对方这个年纪,只怕还比不得对方,这小家伙,太早熟了些。
“宅子自然是要赎回来的,剩下的钱,可是我姑妈给我讨老婆娶媳妇的,然后找个安生营生的本钱,要是她知道了,我可就没法活了!”
“陈少爷,没听说过你有个如此手面的亲戚啊!”乐巧儿不理自己弟弟,插话道:“莫非是北边来的?”
陈恩的底细,赌坊里早就查得个清楚,敢和赌坊赌家产的,赌坊不可能不查,这也是一般赌坊的做法。一个是怕弄出人命来,引起官面上的麻烦;另外一个,也是怕得罪一些有门路有权势的人,给赌坊找惹祸患。陈家若有亲戚,那也只是他那据说到北方去讨生活的父亲和兄长。
“来了没多少日子,昨日才找到我!”陈恩看了对方一眼,佯装有些不耐烦:“借据呢,银子都在这里了,借据还不给我!”
“小弟,你出去叫人找找陈二去拿借据,我陪陈少爷在这说说话!”乐巧儿巧笑倩兮的说道,眼波流转:“陈少爷不用着急,借据在陈二身上,等借据来了,咱们就了解了此事!我这里有上好的花茶,正好给陈少爷尝尝!”
乐进看了自己姐姐一眼,一出溜的跑了出去,姐姐这么做,自然有道理,他简直太明白了,眼前这个羊牯,姐姐对付他,肯定是有法子的。
“陈少爷有了这样一个富贵亲戚,以后怕是在咱们南宁,也是要威风起来了,这日后,还得照拂一下我们姐弟啊,对了,您这位老大人,这是要叶落归根么?”乐巧儿给陈恩笑吟吟的斟了一杯茶,试探的问道。
“算是吧!”陈恩模凌两可的回答道,嘴角微微上翘,这在乐巧儿看来,差不多就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了:“有了她老人家的照顾,以后我日子自然是要好过的多!”
“呵呵,那倒是要恭喜陈少爷了,人道是富贵追人来,以前我这话还是不信,眼下倒是信了!”乐巧儿说道:“不知道您那姑父大人,做的是什么买卖啊,若是有照拂我们乐家这点小摊子的,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陈少爷可不能不给咱们美言几句!”
“这个,好像不大清楚,我也没见过我这姑丈,听我姑妈说,好像是在曲靖做官的,好在姑妈在这边置办了宅子,我那姑父总会回来的,到时候就能见到了。”
做官的?乐巧儿心里一动,这陈恩倒是一下子攀上了高枝了,有个做官的亲戚,哪怕是这亲戚不在本地为官,难道谁还敢再欺凌他不成。本来觊觎陈恩剩下的钱财的心思,一下子在她的心里淡了不少,不过,另外一股心思,却又在她心里熊熊燃烧起来:乐家眼下连个县尉的路子都走不通,若是借陈恩的这个桥,有了他那个做官的亲戚的关照,那不是意外之喜么。俗话说,官官相护,这些官儿一句话,可比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好使得多。
什么叫奇货可居,眼下这陈恩就叫奇货可居,看他那怀里的一大沓子银钱,可见他这个姑妈倒是心疼他得紧,这个时候,和他结点善缘,未雨绸缪,他日若是乐家有要帮扶的地方,这多少也是一股助力不是?
当然,这也要他的那个姑丈,做的官马马虎虎要过得去,别是曲靖什么清水衙门无权无势的官儿才好。那些官儿,连个衙役都指使不动,也好意思叫官。
“哎呀,你也真是糊涂呢!”乐巧儿掩着嘴,吃吃笑道:“哪里连自家亲戚的底细都弄不清楚的!”
“清楚,当然清楚!”陈恩似乎有些不忿的嚷道,好像被女人小看很没面子似的:“姑妈说,我姑丈是做千户的,眼下外面还有他的两个兵呢,姑妈担心我,叫他们陪着我来的!”
两人在屋子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在外面的李树上李树下两兄弟,倒也没有被怠慢,一个伙计模样的,招呼他们殷勤的紧,至少茶水吃食之类的,没有半分短缺,那伙计似乎得到了什么指示,除了殷勤招呼他们两个,更是卖弄着他的一张好嘴皮子,和他们两个天南地北的扯淡起来。
两人自然无可无不可,这不就是他们的目的吗?一时间,三人倒是显得十分的融洽起来,李家兄弟听到一堆乱七八糟的市井传闻甚至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而伙计也算是弄清楚了,这两人还真是北边来的,从过军,如今是某个官眷的家人。至于两人吹嘘他们当年多么多么的勇猛,伙计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了,这么勇武,如今不也是一个做下人的份不?
这些消息,随着不时进来给陈恩和乐巧儿送糕点茶水的丫鬟,悄悄的传到了乐巧儿的这里,至此,乐巧儿才真正确认,这陈恩并不是信口雌黄。这不是乐巧儿不信陈恩,而是乐巧儿对所有的赌徒的话,都是不怎么信的,要知道,这些赌徒们,说话基本上就没一个靠谱的。
“给!”乐进一脸气咻咻的样子,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房契递给自己的姐姐:“陈二那小子喝得烂醉,得亏房契还带在身上,不然耽误了事情,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陈少爷,借据在这里了,你看看!”乐巧儿将房契放在桌面上,轻轻的推给他:“说起来,也是乐进的不对,当初和陈少爷,不就是怡情玩几把么,哪里用得着陈少爷这般,说到这个,巧儿到现在都有些过意不去呢?”
你不过意,你不过意才怪呢?陈恩心里很是鄙视,在他的心里,早就将面前这个看起来一点杀伤力似乎都没有的美女,定位成了一个黑道女大佬了。金大大说的,这江湖上,妇孺老弱出家人,这几类人人,是万万惹不得的,你姐弟两个,都占了金大大忠告的一半了,能简单得了么?
再说了,都逼得人家倾家荡产了,还说什么不过意,大姐。你不觉得这有点扯淡了么?人不可貌相,这话他算是又体会了一把,进门之前,他可能想象得到,这屋子里做主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