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他是常年徘徊于你们家门前的影子吗?与你父亲的关系,深不可测?”
“确实,他们曾同处低谷,共同演绎过生活的龙套。我若是他,早已凭借天分直接攀登至顶点,可在父亲的年代,选择只在于忍受。”
黄海峰的口吻里,满是不加掩饰的自信,而我,还没准备向他透露那起雇凶杀人的暗潮涌动,担心他承受不来这突如其来的真相。
“最近,那豆烨伟,还曾与你父亲交集吗?”肖元德抛出疑问。
黄海峰沉吟,终于开口:“我身处学塾之中,对他们的往来全然无从得知。啊,记起来了,豆叔曾经身陷囹圄,如今他的状况我不得而知,他们不应该再有交集。”
“他已重获自由。”我故意提醒他,黄海峰摇头:“那我就更加茫然了,为何费心问我这些?难道我父亲涉入了什么不该的事端?不,他绝不会的,你们不该迷疑他!”
“无妨,不过是程序性调查。现下有位名为刘关中的导演陨落,你有耳闻吗?”
“刘关中?那是我父亲的宿敌!他曾在餐桌上提及此人,二人常有碰撞,多个重要角色因此易手,啊!你们指的不会是刘关中之死与我父亲纠缠吧!”
此刻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我这才继续:“只需你坦陈所知,隐瞒只会让你父亲置身于更加不利的境地。”
“并非如此,我已毫无保留。我父亲不会做出那等事,这些年倒是刘关中凌厉过甚,总图谋我父边的明星与人才。”
“如此我已明了。”
与黄海峰的对话到此为止,继续下去只会让他更加情绪化。告别后,肖元德向我透露:“黄国华的嫌疑正渐渐加重,先前夏侯发来的讯息已确认豆烨伟多次造访,现在是时候将他带回来了。”
“好,我们回去,派人将豆烨伟带回。”
时间流逝,当豆烨伟最终出现在公、安局的审讯室时,我们展示了他与黄国华的接触监控录像,豆烨伟却反问:“发生了什么事?我对自己的罪责一无所知,就这样被带到审讯室,这合适吗?”
“不要以为你的秘密可以躲过我的眼睛,你和黄国华之间的不可告人的联系早已被我们揭露,你的家中更是躺着一对不祥的手套!”
那对手套似乎充满了诡异,上面还黏着尖剑的纤维,豆烨伟的声音颤抖着:“我真没杀人,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手套怎么会出现在我家。”
“你觉得我们会轻易相信吗?现在有了手套的确凿证据,你逃不过罪责!”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清白的!”
“总是这一套,你以为不承认就能洗脱罪名么?”
我已不想再与这人纠缠,但直至尾声他仍未吐实,我们只得另辟蹊径,黄国华尽管刚刚出院,仍被带来面对。听到豆烨伟已认罪,他不屑地冷笑:“你们在耍花招,豆烨伟怎会轻易认罪?别以为他出身农村就好欺负!”
“看来你确实非常了解他,愿为他赴汤蹈火吧!”我戏谑地说。
“那又怎样?这与刘关中的死毫无关联!”
“从你儿子那里我得知,你和刘关中关系紧张,常将他视为敌人,果真如此?”
“何警官,别在这里转弯抹角。我虽与他有过节,但杀人绝不是儿戏,难道你不清楚?怎会因一己私愤毁掉自我前程?”
“你或许不会,但如果真是误杀呢……”我故意流露出一丝探究之意,黄国华却厌烦地回应:“全是放矢之言!毫无根据,我劝你们还是释放豆烨伟,我们什么也未做!”
黄国华不再多言,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离开了警局。
我们一时间陷入困境,找不到更多证据,只能暂时拘留豆烨伟。
事关刘导演的谜团仍在继续,就在第二天,我接到南宫玉龙的电话,他立刻说:“何神探,虽然刘导演已经去世,但我为你找到了新的导演梁海明,他对你的剧本非常感兴趣,希望能与你合作。”
“这还真是讽刺,我已对这圈子失去兴趣,命案发生后,我想就此打住。”
“真的要这么做吗,何探长?这部作品若是化为银幕之上的怪谈,会让更多的灵魂得以瞥见法网的恩怨,人心的阴晴不定。要是你就此放弃,可真是对不起那些迷失在黑夜中的真相。”
“我是想再拍,但是...这梁导肯定没问题吗?”
“你放心好了,今晚四海酒店,等你的好消息。”
我又得在铺满迷雾的夜晚一探究竟,暂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的案子只好先放一放。
退去白昼的黄昏,我无声告别办公楼的阴影,驱车直奔传说中的四海酒店,我的腹中饥饿咆哮着,却因期待这一顿“导演宴筵”而故意压制。
踏入酒店,南宫玉龙贴身引路至一间僻静包间。我目视着一个身形肥胖的人坐在光影斑驳的角落,他的焦虑似乎带着急切的秘密,但见我来临,便急忙起身,手伸向虚空:“何探长,等这一刻我幽梦以求!”
“你就是梁导?”
“正是,我保证此次合作将不似往昔,必定水到渠成!”
“希望如此,对于我的编年史,梁导的理解可有多深?”
随着他的回答,我的警觉慢慢沉没在他的了解里。我神色缓和:“那么,就此合作,只剩契约待定。”
“这是契约,何探长。”他从公文包中抽出一份封印的命运,轻置于我眼前,我审视每个字句,版权之金贵然超越从前,但愿不会引起波澜,否则恐又有人将吞噬危险。
契约签署,餐毕和兴而散,似乎是真的没事了。放下心来,我的阴影却不自觉地在脑后蔓延,上一次的不幸,竟让我现在便餐亦步亦履。
回到住处,拂理了一宿未寐的被褥,我决定休息,案子的线索,其他人也在寻觅,作为带头的我,自然不能一丝一毫都亲力亲为。
自嘲的笑意如幽灵般飘过,我一头沉入床铺,想着明日的剧本,很快便进入了梦境。
天明,如往常般步入公、安局,何馨犹在调查案间道:“目前一无所获,连刘导的影子都寻不出半点踪迹,或许也只能让豆烨伟背这个黑锅了,黄国华我们也只能任其逍遥法外。”
我们当然不想放任主谋逍遥法外,躲过牢狱之灾。
想到豆烨伟,那倒霉催的家伙,几近绝望,在逃的路上仿佛一个忘了恐惧的鬼魂。黄国华的秘密,才是真正的谜团,我们这些日子悄无声息地尾随他,但就像对付幽灵一般,结果只是空空如也。
直到那个夜晚,梁导演再度出现,带着电影事宜,钟声敲响凌晨时分,他邀我至紫金瀑布暗访。
何馨同行,我们迈步向那银幕的巨大阴影走去。到达那儿时,已有剧组之人如鬼魅般霸占了附近旅馆,显然要在这里施展一段鬼影横生的时光。
南宫玉龙迎接我们,带到旅馆稍作歇息,接着我们紧随他的步伐,踏向那阴森的拍摄现场。
在那里,我目睹了当红女星宇天岚转世般出现,如同我笔下女警的化身。
男主角由一叫陶大伟的明星扮演,巨星间的暧昧传闻暗涌,我对此漠不关心。
开机时,梁导演让我旁观,寻找创作中的精髓,准备随时指出故事的灵魂。
何馨与我并肩见证了银幕上的追杀场景。剧本仿若走火入魔,与原著有着诡异偏离,可那又怎样,反正电影的魂早已被这帮人设下奇谋。
拍摄时,我更是哑口无声,只觉一切似乎按部就班。
周围的水雾弥漫,瀑布下的戏水,演员们的拼搏像真像幻,反映出他们不凡的戏魂。
看得我心跳加速,佩服之情溢于言表。行行出状元,这些细腻的艺术,在未亲身经历前,外行的评点岂能尽责。
此时身旁的何馨已是疲态尽显,她找了个角落贴身坐下,持续关注这幕后的恩怨情仇。
工作人员递来水,她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仿佛灌下的是这场戏最后的一口冷气。
我也尝了一口,便舒缓地坐下享受片刻,目睹几个黑影将他的父亲围困,他无奈之下只得将孩子放逐于水流之中,随波逐流,镜头紧随其后,仿佛命运的漩涡。然后,一位蒙着面的老教头出现,伸出援手救赎了他。
岁月如梭,那孩子终成英雄,跟随老教头踏上不归路,探索未知之谜。
剧情到此,我们与剧组休憩片刻,正当南宫玉龙带来食物时,遥远的一声尖叫划破夜幕,我内心震颤,放下手中餐盒,直觉告诉我,那声是来自不远的旅馆。
那是剧组租下的地方,生死未卜,只听尖叫未见人影。警觉之下,我们急忙赶至旅馆,一名女子惊慌逃出。
我匆忙拦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的惨叫是你的吗?”
“没错,我刚见到了宇天岚,在房内......”
“在房间里怎样了?快说!”我紧迫盯人地追问。
“她死了!就在床上,手腕上戴着手铐,头被塑料袋封闭,像是窒息的样子......”
她眼前的这位,是宇天岚的助理,之前由南宫玉龙介绍,现在她告诉我宇天岚之死,我心中一沉。
我急忙寻至宇天岚所在之处,旅馆的老板也慌忙赶来。当见到床上那身被塑料袋缠绕的尸体时,他悲叹:“这是何等罪孽!怎会这样?”
我与何馨紧盯着尸体,场内不得踏足,但我注意到地上的脚印,转身询问助理,她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我立刻拨打增援,此间,剧组同仁纷至沓来,梁导演和南宫玉龙满脸惊愕,见证了一切后。
梁导演失声:“不可能,那女主怎办?”
他优先担忧的仍是影视画面。
“宇天岚!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有其事?”陶大伟也赶到,目睹女友惨状,几近失控。
我们急忙将他拉住,他怒火中烧:“放开我,我得看看她!”
“不行,这里一切莫测,我们已经通知了警方,待他们到达后再做决定!”
“还须多久,我不能再等,我无法接受宇天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