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初见李爷

随着李府管家的步伐，我和禹杰穿过府邸的门槛，月光下，李府的轮廓渐渐展现出独有的韵味。它没有林府的宏伟壮观，却流露出一种文化的气息。
府邸的设计往往映照主人的品性，林府的雄伟彰显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宏大到令人心生敬畏，却也隐隐带着压迫感。
相比之下，李府给我的感受完全不同。它的建筑风格让人感到宁静，踏入其间，我感到之前的压力消减，身心似乎都得到了解放。
通常，如此宁静的环境不会属于好争斗的主人。但是，所有的证据现在都指向李爷，这使我感到困惑不解。
我们很快跟随管家进入了客厅。我还未踏入，便瞥见一位中年男子正坐在客厅中央的桌旁，悠闲地品着茶。
这位中年男子给人的第一印象平平无奇，但他身上又隐约散发出一种让人敬佩的气质。这种感觉让我颇为不安，毕竟这是我首次与他相见，我的内心不禁有些慌乱。
当我们被引入客厅，管家向那中年男子报告了我们的到来，我意识到坐在这里的，正是李爷本人。
李爷审视了一番我们，随手示意管家退出客厅，然后缓缓站起，引我至桌边落座。
桌前已为我准备了一杯新沏的茶，李爷向我投去了一个安抚的笑容，示意我放松些，先喝一口茶。
内心的确，我还是藏着些许紧张。在赶来的路上，我脑海中已经上演了数不尽的与李爷会面的剧本，但真正面对他时，所有的预演都变得不再适用。
面前的茶杯吸引了我的视线，我便伸手想要端起来解渴。然而，在茶杯触及我的唇之前，李爷的话音再次响起：“你就不怕我会在茶中下毒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我愣了一下，随即摇头，面带微笑地回答李爷：“尽管是初次见面，我却能从李爷您的神态中看出，您并非那种小人。”
说完，我没有丝毫犹豫，便将茶杯送至嘴边开始慢慢品尝。我的回答源自真心，因为我确信李爷不会对我造成威胁，面对他，我心中竟生出一股难以言明的信任。
当我将杯中的茶水饮了一半时，李爷满意地点了点头，带着笑意对我说：“年轻人，你的胆量和见识确实非凡。那么，告诉我，这么晚拜访，究竟有何要紧之事？”
李爷的话让我稍感迟疑，心中的话语似乎在一瞬间凝固，不知如何开口。原本在前往李府的路上，我已经筹划好了开场白，打算直接询问他关于陈大和王小柒遇害时他的行踪。
然而，面对着李爷，所有准备好的问题都变得如此难以启齿，于是我只能愣在那里。
李爷望着我，露出一丝微笑，他似乎早已洞悉了我的来意，轻声问道：“你是不是那位知县大人亲自指派来调查王小柒案件的郑琦？”
他这样直截了当地揭示我的身份，令我感到意外。这是我与李爷的初次见面，我尚未自报家门，他却已经知晓了我的来历。
李爷继续与我谈话：“据我所知，你一直在追查张杰的案件，希望为他翻案。同时，你也在调查张家布匹店的王小柒案件，你怀疑这两起案件出自同一人之手，而我，就是你心中的头号嫌疑人，不是吗？”
李爷的话让我更加惊讶。他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但我不明白他怎会对这些细节了如指掌。而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紧张之色，反而透出一种亲切感。
既然李爷已经主动提及了陈大和王小柒的案子，我也就无需再有所隐瞒了。
我向李爷微微颔首，坦白了我的冒昧来访。消息已明，张杰的宣判公文将于明日颁布，我的时间不多，今夜至明日，是为张杰翻案的最后机会。
所有线索如今似乎都将矛头指向李爷。面对时间的逼迫，我别无选择，只能在这深夜打扰，期望李爷能解答我心中的几个疑问。
李爷听罢，点了点头，他的回应出人意料地坦诚：任我所问，只要是他所知，决不会有丝毫隐瞒。
实不相瞒，李爷此刻的态度与我所预料的大相径庭。我原以为，到李府一谈及此案，李爷或不是勃然大怒，也会闪烁其词。然而，他现在却鼓励我毫无保留地提问，声称无论所问，只要在他的知晓之中，必定无所不言。
李爷的这番态度让我产生了两种推测：或者他真的问心无愧，对我的调查毫不畏惧；或者他已像张杰一样，预谋了完备的退路，即便我将他揭露为凶手告知知县大人，李爷亦有手段逃脱牢狱之苦。
不论李爷的内心是否藏有鬼魂，我心中的疑团仍需解答。
我审视着李爷，手从口袋中抽出两片布料，平放于桌面，并缓缓推向他。我直视李爷，询问这两块布料是否唯有李府方有。
李爷对桌上的两块布料只是扫了一眼，没有实际触碰，便笑着向我点头确认，那确实是徐家的物品。他甚至反问我，想要知道这两块布料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注视着李爷，不禁微微皱眉。李爷能立即认出布料的出处，又鉴于我们之前的对话，他应该对我的调查进展了然于胸。但现在，他竟询问这两块布料的意义，难道他不清楚其中一块是从死者王小柒身上发现的，而另一块则是陈大的银包布料么？
我虽对李爷此刻的心思摸不透，但既然他问起，我便如实向他说明了一切。
我的话刚落，我察觉到李爷的面部表情似乎短暂地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但他很快便掩饰过去，又恢复了先前的和煦笑容。
李爷看向我，询问是否还有其他问题需要向他提问。
现在，李爷已坦诚这两块布料属于徐家。尽管如此，考虑到徐家人口众多，我必须明确，这两块布料具体是谁的所有，才能继续深入调查。
当我再度沉默时，李爷似乎猜到了我的疑虑，他自顾自地向我解释那些布料的珍贵，所以并未分配给仆人们。他告诉我，因为这些布料的图案更适合男士，李府中只有他与大公子使用这两种布料制衣。但大公子对其中一款布料制成的衣物不太满意，觉得不符合他的气质，因此并未穿用，直接收回了。
李爷详尽地介绍了这些布料的来历，为我的调查提供了一定的方向。我接着追问李爷，当王小柒和陈大被害时，他身在何处。
李爷向我微微一笑，正要回答，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过了一会，他才告诉我，那两天他有特别的安排，但无法透露具体细节。
李爷这番话让我对他的怀疑更深了一层。他的态度明显是在故意隐瞒某些事情。然而，在他不肯透露更多的情况下，我也不好过于逼问，于是我只得点点头，沉默了。
客厅内随之陷入一片静谧，过了良久，我突然开口问道：“您为何要陷害张杰？难道是因为想对张杰进行报复吗？”
我的问题显然让李爷措不及防，他愣了一下，然后坚决地告诉我，他没有杀人，更不可能陷害张杰。
李爷在说完那番话后似乎陷入了短暂的迟疑，随即告诉我时已深夜，他感到疲倦，需要休息。
我能感觉到李爷的态度突变，就在片刻之前他还精神抖擞，现在却急于结束我们的会面。难道是我不经意间触及了他的敏感神经，他害怕会不小心露出破绽？
尽管我心中还有诸多问题想要向李爷询问，但他已经发出了明确的逐客信号，而且守候在外的管家此刻也步入了客厅，站在了我的身旁。
管家礼貌地做了一个请我离开的手势。我再望向李爷，他已经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明白继续逗留于李府已无益处，我便起身向李爷告别，步出了李府。
走出大门，张家的家丁们蜂拥而至，纷纷关切地询问徐家是否有什么不敬之举。他们表示，如果徐家有任何冒犯，今天就要给予对方一个教训。
我的头脑一片混乱，面对张家家丁们络绎不绝的提问，我只能告诉他们我并未受到任何伤害，我们现在最好是快些回到林府。
于是，我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林府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