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九千岁

“郑琦，这几日怎的都瞧不见你影儿？”贵叔踱步向我走来，声音中带着隐约的关切。
面对贵叔，我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辩解说，这些天身子觉得有些不适，所以便没有多出门。
贵叔走至我近前，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紧张几乎让我站立不稳。
他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状，询问我究竟怎么了，为何显得这样焦虑。
我急忙摇头，对贵叔说我没什么，不必担心。
但我的心跳已经背叛了嘴上的镇定，我在心底默默祈求贵叔快些离开，否则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贵叔细细打量了我一番，又是摇头，他说我今天的样子实在不像平时，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事？
我再度向贵叔保证，我真的无恙，并借口我已和张宇约好，如果没有别的事，就先告辞了。
正当我以此借口欲快速脱身时，却被贵叔叫停。他沉声告诉我，今天找我正是有要事相商，嘱我留步片刻。
这一刻，逃避已非选项，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然后询问贵叔究竟有何要事。
贵叔向我坦陈了未来阁的现状，虽然有见闻和禹杰两位护院，但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他们二人明显不足以应对未来阁日益增长的需求。昨日，见闻和禹杰恰好与贵叔提及，他们在衙门服役时结识的几名良朋，如今正无所事事，询问是否有机会加入未来阁担任护院。
贵叔说完，目光转向我，察觉到我的不安。我内心虽然忐忑，但还是回应说，他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我对他有信心。话毕，我便想再次离开。
但我刚迈步，贵叔便紧紧抓住我，不满地质问我这样敷衍的态度。他提醒我，未来阁毕竟是我的，他不过是个管家，关键的决策还需要我来做。
听到贵叔自称管家，我心中暗自想，若外人知道未来阁的管家竟是如此大的身份，定会震惊至极。
老实说，在不知道贵叔身份之前，我也曾考虑过护院人手短缺的问题。既然贵叔提出了这一点，我便不再避开话题，直言这事在此难以决断，建议我们还是去客厅坐下来详谈。
于是，我与贵叔一同前往客厅。因为要讨论正事，我那时候也就暂时忘却了对贵叔的恐惧。
我向贵叔询问了对未来阁护院人数的具体规划。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按照未来阁目前的规模，六到八名护院就足够了。
实际上，八名护院稍显充裕，六人配置较为合适，但贵叔有意激发竞争，想设八个岗位，明示护院们需争取自己的位置，不勉力者随时可能被替换。
听贵叔这么说，我点头同意，告诉他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一直未觅得合适人选。现在见闻和禹杰提出，他们的旧友愿意加盟，我们不妨从这些人中挑选，他们曾是县衙差役，身手自应不差。
我话音刚落，贵叔便摇头示意，虽然从前的官差来做护院似乎方便，但他仍有些顾虑。
护院职责虽看似简单，其实在庄院中是至关重要的。若所有护院皆为见闻和禹杰之友，一旦发生纠纷，两人若偏袒各自亲友，事情便难以处理。
贵叔这番担忧确有其理，但在现状下寻得优秀护院确实困难。我便问贵叔，是否有能够兼顾各方的完美之策。
贵叔向我展示了他的两全之策：见闻和禹杰已是未来阁的栋梁，接下来的六个护院名额中，他提议三个名额由见闻和禹杰推荐的旧友来填补，而余下三个名额则在县城内另行寻找。他坚信，在县城里找到三名合适的护院并非难事。
我听后非常满意，认为这个方案既避免了力量过于集中的风险，又能照顾到见闻和禹杰的情面。于是，我决定将此事全权交由贵叔处理。
讨论完这件事后，我从椅子上起身，正准备离开客厅。但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贵叔的身份，心中一紧，表情不由得变得僵硬，我让贵叔先行离开。
贵叔对我的反常行为感到疑惑，审视了我一眼，询问今天与他相见为何如此拘谨。
我正努力思索如何向贵叔解释这一切时，没想到贵叔突然关闭了客厅的门。
他目光坚定地钉在我身上，严肃地追问究竟出了何事，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
在贵叔的直接质询下，我感到汗水不由自主地涌出，但我不敢向贵叔透露真相，只得连连摇头，口中反复强调没有任何事情。
贵叔显然不是那种容易被糊弄的人。他走到我面前，突然紧紧握住我的胳膊，逼迫我说出真相。
我被贵叔这般举动吓得身体一颤，抬眼望向他，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贵叔审视着我，缓缓问道，我是否听到了关于他的某些传言？
在那一刻，可能是出于恐慌，我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然而，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摇头否认，告诉贵叔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一切为时已晚，贵叔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他发现了问题。他放开我的胳膊，沉着地退回椅中。
贵叔坐定后，示意我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我知道今天的事情无法再避而不谈，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
贵叔凝视我，缓缓开口：“现在，你可以跟我详细说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为何见到我这么紧张？”
事到如今，我确实感到极度紧张。但考虑到未来每天都要面对贵叔，这事迟早会被发现。我心里暗下决心，认为既来之，则安之，无论结果如何，都要面对。
这样想着，我从椅子上站起，直面贵叔，然后一跪，心中既是敬畏又是绝望，口中颤声说出：“叩见九千岁。”
我刚跪拜结束，抬头看向贵叔，只见他的表情极为难看，双唇甚至在轻微地颤抖。
跪在地上，我心惶惶地想，贵叔不会因为我窥知了他的秘密而灭口吧？如果真是这样，我岂不是太冤枉了。
时间在沉默中缓慢流逝，终于，贵叔叹了口气，让我站起来说话。
听贵叔这么说，我如释重负，心知自己的命暂时是安全的。
我从地上站起，小心翼翼地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贵叔示意我坐下，我这才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贵叔直视我，问我如何得知他是“九千岁”，以及除了这个身份之外，我是否还知道了其他的事情。
我意识到贵叔已经默认了他的身份。实话实说，我也不愿对贵叔有所隐瞒，尽管我曾向张杰保证过保密，但看似贵叔并不会为此责怪我们。我便坦白告诉贵叔，是通过张杰与一个神秘人的接触，我才得悉了他的身份。
听我这么说，贵叔点了点头，似乎在自语：“没想到张杰竟能认识那个神秘人，这是我的疏忽，或许这就是命吧。”
观察贵叔此刻的模样，他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而我，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一位高高在上的九千岁为何会选择隐居此地，他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
贵叔坦诚地说，既然我已经知晓他的身份，他便不必再有所隐瞒。他本想避免此类事发生，因而不愿让我知道，没想到我还是间接地得知了。
我忍不住问贵叔，为何他要放弃令人敬仰的九千岁之尊，来此过着平凡的生活。
贵叔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哀伤，他说九千岁的身份已成往事，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
听贵叔如此讲述，我感受到了他心底的落寞。我没有打扰他的沉思，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滞，直到贵叔打破了沉默。他望向我，问道是否我现在会因为知道他过去是九千岁，而心生敬畏。
我仔细思考后回答贵叔，说我不敬畏他肯定是假的，但无论如何，他在我心中始终是那位可亲可敬的贵叔。
贵叔听后哈哈大笑，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光芒，对我说：“好，好，好，你这话我喜欢听，我不只是过去的九千岁，更重要的，我是你的贵叔，也是你未来阁的忠诚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