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考电大？飘轻。

晚餐过后，家中充斥着温馨而忙碌的气息。谢兰在厨房里，手中的水流与碗盘相撞发出轻微的响声，她认真地帮助妈妈刷着碗碟，确保每一只都洁净如新。谢欣则拿着笤帚，细心地扫着地板，她的动作轻盈，仿佛在与尘埃进行一场优雅的舞蹈。杨雪和谢天远夫妇平时不喜欢饭后即刻串门，但他们的家总是敞开着，欢迎那些喜欢在闲暇时光来访的亲朋好友。
这个晚上，大赖子和二雷子等人又不期而至。自从谢家为谢奶奶办了那场丧事之后，这两位的关系时而紧张，时而又似乎回归到了以往的亲密。今晚，他们在谢家的客厅中偶遇，气氛一度显得和谐。谢天远热情地招待着他们，让出最舒适的座椅。三人围坐一起，手中各执一支烟，杯中盛满了香浓的茶水。他们的目光时而定格在电视的荧屏上，观看着正在播出的新闻联播，时而又转向彼此，聊起了时下的社会形势、家庭中的老人和孩子，以及日常生活中的琐事。
起初，谈话中洋溢着和谐的气氛，但当话题转向抚养老人的问题时，二雷子和大赖子之间的争执又如火山般爆发。大赖子带着挑衅的语气问道：“二雷子，那天我看见你家大娘一个人背着那么多柴禾，你那时在哪儿？”
二雷子显得有些激动：“大赖子，你别在这儿说风凉话，你以为我对我妈不孝顺吗？”
“孝顺？孝顺就让老人家一个人背那么重的柴？”大赖子反击。
“我乐意！”二雷子咬牙切齿。
“乐意不吃屁！”大赖子的语气更加尖刻。
他们的争吵声此起彼伏，仿佛永无休止。谢天远见状，急忙转移话题，试图化解紧张气氛：“说起来，我单位的柳大哥家里的柳大嫂，每天晚上在饭前都要坐在炕头上，用她那尖细的嗓音念出一首诗，然后让柳大哥记录下来。这已经成了他们家的一个有趣习惯。每次开晚饭前，柳大哥都不是先盛饭，而是忙着准备笔和本子……”
谢天远的话语透着幽默和轻松，不仅使大赖子和二雷子笑了起来，连在厨房里忙碌的其他家庭成员也被逗得笑声连连。谢兰在刷碗时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谢欣扫地的手也不自觉地放慢了速度。在这个快乐的氛围中，原本的争执和紧张情绪似乎烟消云散。
“真是俩傻瓜。”谢勇虽然也被逗得傻笑，但他依旧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口吻，戏谑地对着他的两个妹妹开了个玩笑。
这时，他正蹲在地上认真地给鞋子擦上油，一屋子很快充满了浓重的鞋油味，杨雪闻着这股味道不禁开始咳嗽，语气里带着不悦：“你去自己房间里弄吧。”边说边咳嗽的杨雪向谢勇指示。
谢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畅快地补充了一句：“活该！”
杨雪瞪了谢兰一眼，轻声训斥：“怎么跟你哥哥这么说话。”谢兰吐了吐舌头，却又忍不住瞪了一眼正在偷笑的谢勇，用眼神狠狠地“剜”了他一下。
大赖子和二雷子终于离开了家门。他们离开时，两人都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和礼貌的态度，没有再出现争吵的迹象。但谢勇在父亲谢天远面前却断言：“他们两个一旦分开，肯定还是要吵架的。”
谢天远听了儿子的话，不由得责备道：“别胡说，小勇子，你这么小的年纪，怎么总是往坏处想呢。”
“爸，您怎么总把人家当好人呢。”谢勇擦完鞋后，把皮鞋放回自己房间，随即走到父亲面前，一把关掉了电视机。
“你干嘛关电视？”谢天远不满地问。
“想跟您好好谈谈。”谢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严肃。
谢天远喝着茶水，带着一丝好奇和微笑看着儿子的表情，只见谢勇这时正一本正经地盯着他。
“你想说什么？”谢天远注意到儿子坐在了大赖子刚才的位置，好奇地问道。
“爸，那天在饭馆里，那个姓梅的……”谢勇停顿了一下，觉得这样跟父亲谈话似乎不太适宜，便改口道：“我说的梅叔叔提出借钱给您做生意，您为什么不接受他的好意呢？”
“咱家从来就没习惯随便向别人借钱。”谢天远听到儿子突然提出这样的事情，不由得轻轻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他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直截了当地说：“再说了，就算借了，咱们家的经济状况怎么还得起呢？”
“可是做生意不就是为了赚钱吗？赚了钱自然就能还清。”谢勇信心满满地反驳。
“那要是亏了呢？”谢天远的语气突然转冷，眼神中透露出担忧。
谢勇顿时哑口无言。谢天远的面色渐渐变得严肃，他瞪着儿子，语气严厉：“小勇子，你的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你看看张晓明，人家都上复旦大学了（张晓明是谢勇的玩伴，目前在上海复旦大学就读），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怎么就不上进呢？”
“他上大学关我什么事？”谢勇的反应显得有些漠不关心。
这让谢天远气得忍不住笑出来。他实在无法忍受儿子这种冷漠的态度，决定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散心。他站起身，再次瞪了谢勇一眼。谢勇不甘心地嘟囔着：“他那学费不是咱家出的嘛……”
谢天远没有让儿子说完，立刻打断他，语气坚定而有力：“不——嫌——磕——碜！”
谢天远说完话，面露沉思之色，背负着双手缓缓走出了屋子，留下了沉默不语的谢勇。谢勇坐在那里，面带不悦的神情，眉头紧锁，他的脸色显得阴沉，不甘心地继续自言自语：“那可是到嘴边的肥鸭子，就这么让它飞了，真是太窝囊了。”
此时，杨雪走了进来，语气中带着母亲的担忧和责备：“小勇子，你别在这儿生闷气了，别让你爸伤心。你知道你爸心脏不好的。”
“哎呀，知道了嘛。”谢勇的回答显得有些敷衍，但语气中不难听出一丝不悦。他站起身，走过母亲的身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步伐中带着一丝青春的倔强。
杨雪在他的背后又嘱咐道：“好好学习，将来也考个电大之类的，将来有个好前途。”
“考电大？那有什么难的。”谢勇的声音从他的房间传来，带着一丝不屑和轻松。
杨雪的语气里夹杂着半信半疑和关心：“吹大牛吧你。”
“哪有吹牛啊。”谢勇的声音再次飘出：“妈，电大考试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真的吗？”杨雪虽然口头上不太相信儿子的这番话，但在她的心底，却难免生出了一丝希望和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