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李平像往常一样去单位上班。他的主要任务是驾驶那辆红色的“半截美”车去日本街接校长陈毅逊上班，然后根据严校长安排的工作事宜，逐一执行自己的职责。由于李平在人际关系处理上颇为圆滑，深受严校长的信任和喜爱，甚至被视作干儿子，这让自认为活得潇洒的李平越发春风得意。
儿子去上班后，万母感到整个屋子的阳光和希望似乎也随他离去。她突然感到一阵空虚。像往常一样，她一边收拾着碗筷和房间，一边不断地抽着烟。
淡淡的烟雾在屋内各个角落弥漫，万母仿佛回到了孩子们幼年时的日子。那时，尽管生活拮据，她和丈夫万长秦还是带着孩子们团团圆圆地过着日子。那是一个围绕着“家”的战斗集体，一个安全而温馨的港湾。孩子们的欢笑声，以及他们叫着“爸爸”、“妈妈”的声音历历在目。
然而，美好的日子并未持久。当丈夫在单位里的地位不断提升，万母察觉到他的本性开始扭曲变形。他沉溺于酒精，外出寻找新的异性伴侣，逐渐成为了一个典型的花心男人。万母最初感到痛苦，随后无助，然后是哀嚎。和许多人一样，她最终沉浸在悲观和失望中。她现在的诸多恶习，如不断吸烟、摔东西、另类装扮、对年轻女孩的厌恶，都是那时逐渐养成的。
她曾渴望用自己的力量将丈夫拉回家中，但一切来得太快，太残酷。万长秦竟然让一位比自己小十七岁的女子怀孕。他冷酷地向万母坦白一切，毫无羞愧地提出离婚。那时，他们的女儿万红只有十岁，儿子李平才八岁。
孩子们哭泣，万母也泣不成声。
万母尝试了一切可能的手段，但都徒劳无功。万长秦决心与那位年轻女子再婚，最终，他们在民政部门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转眼十四年过去，若非有两个孩子在身边，万母不知如何熬过这段艰难的时光。
她叹了口气，一边吸烟，一边整理着房间。望着四周毫无生气的家具，她的眼神显得呆滞。耳边是墙上时钟嘀嗒的声音，她深知，又是一个漫长、充满无奈和等待的一天开始了。
李平抵达单位后，立刻从车库中取出那辆红色的“半截美”。他握紧方向盘，随手戴上墨镜，轻踩油门，嘴半张着，驾车冲出单位大门，向着日本街驶去。
在早晨繁忙的街道上，自行车密集地挤在路两旁。李平集中精神，紧盯前方。一个绿色吉普车从他身边平稳地驶过，紧接着，一位白发的老人骑着自行车在他面前摇摇晃晃地行驶了一段时间。李平费了好大劲才避开老人，心中不禁唏嘘一声，暗自咒骂：“真是碍事的老家伙！”
绕过老人，又小心地避开了两个并排骑行的小学生，李平的紧张心情稍微松弛了一些。他从十四岁就开始学开车，至今已有八年驾龄，可谓老司机。虽然他的父亲万长秦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们家，另立新欢，但这些年来，万长秦并没有完全抛弃这两个孩子。尽管儿子和女儿仅有初中学历，万长秦凭借自己作为黎束镇林业局副科长的权力，为他们安排了稳定的工作。女儿万红现在在镇长办公室担任秘书，儿子李平则在黎束镇教师进修学校开车。
想到自己的父亲，虽然他与母亲分开多年，但在李平心中，除了怨恨，还夹杂着复杂的情感。一方面，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万长秦毕竟是他的父亲；另一方面，当自己需要帮助时，父亲能伸出援手。
李平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对待亲人还是外人，只要对他的生活有益，他便会满面笑容。但一旦对方对他毫无价值，他便会冷漠对待，甚至露出威胁恐吓的面孔。
这一点在他的恋爱关系中表现得尤为明显。他的外貌与母亲极为相似，但在处理异性关系上，却很像他那风流的父亲。用万母的话说，就是“随了他爸的根了”。事实上，自从李平参加工作以来，他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他最初与女方交往时，总是充满新鲜感和趣味，但随着接触深入，了解后变得熟悉，一旦玩厌了，他便感到乏味。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抛弃当前的女伴，像更换衣服一般轻而易举地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在他的世界里，更换女伴轻而易举，他从不想对任何女朋友负责，责任感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他追求的只是不断的新鲜和刺激。在他看来，他和她之间没有谁欠谁，一切的发生都显得理所当然。
此时此刻，他驾车行驶之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与他交往两个多月的涂友友。回想起他们相识于舞厅，她欣然接受了他的邀请共舞。几曲热舞后，他们迅速熟悉起来。他们第一次发生肉体关系是在他现在驾驶的这辆车里，那是一个倾盆大雨的夜晚，他将她带到郊外，情义绵绵后，他毫不犹豫地占有了她默许的身体。之后，他以交往为名，带她回家过夜了两次，尽管万母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她在他家从未享受过一顿饭，却实实在在地在那里睡了两宿。在他那里，她只是又一次满足了他的性欲。
“真是个一文不值的大傻逼！”李平回想起这些，不禁得意地暗自嘀咕。然而，当她再次主动出现时，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身体已经了如指掌，她的面孔不再吸引他，他觉得除了她轻佻的身体外，她毫无价值。就像对待之前的众多女友一样，他提出了分手，理由堂而皇之——她不是处女。
她看着他那冷漠而凶狠的眼神，和之前火热的眼神判若两人，感到自己仿佛与他已经形同陌路。她发现自己被骗，和许多其他女孩一样，既意外又心碎。他对她的态度变化太快，她哭泣，像个泪人。
他冷漠地甩开了她紧紧攀附在自己身上的那双清瘦的胳膊，没有丝毫的犹豫，就这样掉头离去，仿佛从未有过那两个月的交往。他对她的身体已经了如指掌，每一寸肌肤的触感都在他的记忆中，但那个女人的黑瘦身影早已不再吸引他。他内心深处正在寻觅，渴望着一个胖乎乎、白皙、柔软带有阴柔美感的女孩，想象中的她，能让他找回失去的新鲜感和兴趣。
在众多面孔中，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江欣颖。她的皮肤白皙透亮，身形圆润，散发着一种青春的活力，一切都似乎刚刚好符合他的要求。他相信，一旦江欣颖成为了他的，她肯定能满足他目前的所有渴望。然而，每次他去“欣颖发廊”想要接近她时，都遗憾地发现她忙碌得无暇他顾。他从未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这让他感到异常沮丧。
每当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怒火。就在他前方，是一个熙熙攘攘的小市场，各式各样的摊位和小贩不断阻碍着他前进的步伐。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频繁地按着车喇叭发泄不满：“嘀嘀——”那声音霸道而嘹亮，透露出他与生俱来的霸气和后天环境熏陶下的放荡形象。
“江欣颖算什么东西？”他心里冷笑，试图驱散这些杂乱的思绪，集中精力开车。但他的内心旋即又找到了对她的种种不满——她整天与形形色色的顾客打交道，那些矫揉造作的腔调和举止，在他看来，分明就不是什么善茬。
他幻想着，如果能找到一个纯纯静静的中学生，那该多好。她们年轻又干净，未被世俗污染，肯定会给他带来不一样的体验。但现实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他这么忙碌，整天还要侍候单位里的干爹，哪里有时间去接触中学生。他不禁摇了摇头，立刻否定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也许，他应该暂时将目光重新聚焦在那个打扮古怪、身材丰满的江欣颖身上。
他的生活就是这样，充满了对新鲜事物的不断追求和对旧爱的快速抛弃。他的内心深处，始终游走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的边缘，永远不满足，永远在寻觅。他的眼中，没有永恒的爱情，只有不断更迭的欲望和征服。这就是他，一个现代都市中典型的放荡形象，一个永远在爱情和欲望之间徘徊的男人。
听说那个女人来自农村，是个老实的农家女，皮肤却意外地白皙。他在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找到机会将她纳入自己的魅力之下。今天早上的梦境似乎预示着一个好兆头，让李平不禁自得地笑了。在他的想象中，她就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石，等待着他去发掘、打磨。
“嘀嘀——。”他再次放肆地按下喇叭，驾车绕过熙熙攘攘的小市场，将车轮对准了那条直通“日本街”的宽阔大道。他的车子像箭一般，划破寂静的空气，向着目的地飞驰而去，他的心中充满了对即将到来的征服和冒险的期待。
诡语
2024-06-11 2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