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几个人躲在角落里交换着彼此的惊恐和困惑时,张欢突然蹲在地上,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物。其他人迅速跟着他的视线望去:那是采煤作业点,原本应该是热火朝天、忙碌无比的场景。就在刚才,那些光着屁股挥锨铲煤的工人们还让人感到震撼,但现在,那里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割煤机已经停止运转,运煤斗车也静静地停放在那里,但人却一个不见了。
“怎么就这么走了,也不叫上我们一声?” 冯顺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恐慌,他也明白,这么多人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如果他们离开,我们不可能一点也没有察觉。
张欢突然瘫坐在地上,惊恐万分地喊道:“见鬼了,见鬼了!所有人都去哪儿了!”
周海滨试图保持镇静,一边安慰着一边向采煤点走去。但突然,他也停下了脚步,神情惊恐,嘴巴张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某个难以想象的场景。我们跟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的依然是那个安静得出奇、毫无人声的采煤作业点。原本忙碌的场面,现在只剩下死一般的沉寂,割煤机静静地熄火了,运煤斗车也停在那里不动。但是,周围一个工人也没有了。
“别吓自己!” 周海滨尽力保持着冷静,一边说着一边向采煤点走去。父亲跟随在后,准备在有需要时提供帮助。地上原本放置的衣物和工具都不见了,这表明工人们如果真的离开了这里,肯定是穿戴整齐,带着工具离开的。
当周海滨和父亲走近时,他们发现地上散落着煤块。父亲走到割煤机下,用手摸了摸电机,发现它冰凉。这让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周海滨显然注意到了父亲的神色,也走过来,将手放在了电机上。两人相视一眼,尽管他们试图保持镇静,但难以掩饰内心的恐惧。
仅仅十分钟前,我们还在角落里交谈,那时割煤机还在轰鸣作响。怎么现在发动机就已经冷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别磨叽了,快点上去,有事儿到上面再说。”马腾龙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这么诡异,怕是上不去了。”冯得水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
“水哥,你说什么呢?咱们矿已经连续二百六十七天没出过事故了。”张欢反驳道。
“哼,出不出过事故咱们这里有人最清楚!”冯得水说着,眼神飘向班长。
“行了,老马说得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上去,按原路返回。”周海滨并没有理会冯得水的话。
“那快点啊!”张欢扔下手里的铁锹,想要轻装上阵。
“铁锹带上!”马腾龙厉声命令。这是父亲第一次见到他如此严厉。
“这玩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救你一命。”马腾龙继续说道。
张欢重新捡起铁锹,紧紧地抱在怀里,尽管看起来有些滑稽,但却透露出一股不祥的紧张气氛。
六人紧密聚集在一起,准备沿着轨道往回走。
“班长,我们不是有电话吗?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父亲提议道。
“对啊。” 周海滨拍了拍大腿,“怎么忘了电话!一着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井下的每个作业面都配有两部电话与地面联系,而矿井下绝对禁止携带手机,电话线都用防爆材料包裹,绝不能有一丝火星。
班长拿起电话,拨打地面的通讯代码。众人都将耳朵贴近听筒,静静地倾听。班长看了看大家,却没说话。
电话里传来两声嘟嘟声,随后是连续的杂音。
班长“喂”了两声,对面依旧只有杂音。
“可能这部电话出了问题,再试试另一部吧。”张欢建议。
父亲突然有种预感,另一部电话也会是同样的情况。
班长拿起另一部电话,拨号后,又传来了嘟嘟声和杂音。
“线路又断了,这种情况常有。”班长说着,将电话放回原位。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冯得水的声音带着一丝讽刺。
“冯得水,你得注意点。咱们都是老工人,知道分寸。这里还有几个年轻人,你就不怕吓到他们?”周海滨提醒道。
“我正是因为担心吓到他们才直话直说。不用猜了,肯定是出事了。那帮家伙没发一声就自己跑了,真他妈的!”冯得水愤怒地说道。
“逃命的时候还把裤子穿上吗?”马腾龙反驳。
这句话让冯得水哑口无言,他沉默了下来。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吓了大家一跳。父亲离电话最近,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句虚弱的声音:“不要往下走,小心马腾龙!”父亲还没来得及反应,电话里又是一阵兹兹声。
父亲对着电话喊了两声,但电话里依然只传来兹兹的杂音。冯得水走上前,从父亲手中抢过电话,紧贴耳边听着,他也只能听到那连续的杂音。
“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冯得水瞪大了眼睛,急切地问父亲。
“什么都没听到,跟你听到的一样。” 父亲和他对视着回答。
周海滨试图鼓舞士气,“先别想太多,咱们回到地面再说。到时候,一切都会明白的。”
张欢带着哭腔问:“班长,我们能回去吗?”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秘的事情。都是瞎猜的。” 周海滨安抚道,“或许冯得水刚才说的对,其他人可能注意到了什么情况,就先走了,忘了通知我们。大家把裤子穿上,慢慢地走吧,看来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等我们上到地面,一切都会清楚的。” 他刻意没有提及电机为何这么快就冷却的问题。
大家默默地聚在一起,沐浴在昏暗的矿灯光下,朝前方走去。
父亲一边走一边留意着马腾龙。电话里那句突兀的警告让他心生警觉。电话到底是从哪里打来的?又是谁说的那句话?他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
在微弱的矿灯照射下,他们大约走了半个小时,但越走越觉得不对劲,周围异常寂静。整个矿井仿佛除了他们几个之外,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众人继续向前行走,冯得水走在前面,头顶的矿灯将光束投射在前方。走在最后的张欢回头望去,只见身后一片漆黑。
不到十分钟,他们再次停了下来。这次,即使想继续前进也不可能了——前方的路被堵塞了,发生了冒顶。冒顶是井下开采中上部矿岩层自然塌落的现象,通常由于开采破坏了原先平衡的矿山压力而引起。
一般情况下,冒顶之前都会有预兆,多数时候坍塌并非突如其来。最初,通常会有碎石落下,如果没有及时采取措施,就可能发生冒顶。
这个矿井上方正是一条河流,正因为这里的煤质优良,才会在如此深的地下进行开采。为了预防冒顶,这里已经安装了密集的液压支架,其目的是用来支撑矿洞的岩壁。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里还是发生了问题。“我就知道,这些混蛋,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预兆,然后不管我们,自己先跑了。”冯得水愤怒地咒骂。
父亲此刻心情反而稍微放松了一些,虽然陷入了困境,但至少比之前摸不着头脑要好。现在终于有了一些线索,看来刚才的担心有些过头了。
除了冯得水,其他人都将矿灯的光线聚焦在前方崩塌的土层上,希望找到一个能够通过的空隙。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发现这些煤土中夹杂着无数巴掌大、表面光滑、反射着光泽的东西。
“这看起来有点像煤精!”班长说道。
煤精,即高级煤,又称煤玉,具有明亮的沥青或金属光泽,颜色呈黑色,质地致密,具有较大的韧性,且比一般煤轻。这种煤炭可以被加工成各种艺术品,通常夹杂在煤层之间。
“我在这矿里可从没见过煤精,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多?”马腾龙惊讶地说。
班长已经走到近前,捡起一块煤精,放在矿灯下仔细观察。
我们走近观察,才发现这块煤精的中心有一个空洞,它仿佛被某种东西掏空,在里面栖息了一样。
“班……班长……你们快看!”冯顺惊恐地说着,他的矿灯照亮了那堆煤土,只见无数条小蛇正从煤精中蠕动着爬出来。
站在煤堆前的几人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往后退了十几米远,才停下来,小心地观察着。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气味弥漫开来。
“这是什么味道?” 冯顺问道,黑暗中传来他努力吸鼻子的声音。
“蘑菇的味道。” 周海滨回答,他将矿灯的光线对准了墙壁。
墙壁上挂满了蘑菇,这些蘑菇个头巨大,每个蘑菇的头部都有一个成人拳头那么大,散发出一种鲜明的气味。
“这些蘑菇长得真是够大的。” 张欢好奇地拉住一个蘑菇,用力一扯,就像揭开了一角塑料薄膜一样,整片蘑菇和墙壁上的一大块土一起掉落下来。随着土块的掉落,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感到骨寒。
墙壁里嵌着的竟然是一具又一具的人类尸体,只是被薄薄的一层土覆盖着,而蘑菇正是从他们的身上生长出来的。
接着,“啪啪……啪啪……”的声音响起,这些尸体开始从墙上掉落,数量大约有三四十具之多。
张欢被惊恐包围,连滚带爬地跑到了父亲的身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