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的摇晃使得餐桌上的饮料轻轻荡漾,仿佛在随着某种不祥的节奏跳动。李姝童低头盯着碗里的饭菜,她的筷子仿佛化作了锋利的刀剑,将碗中的菜花当作乂乌双来戳刺。她猛烈地戳着,然后一口咬下,饭菜在她嘴里被嚼得粉碎,仿佛这样就能平息她的怒火。
突然,一位陌生男人坐到了她的对面。李姝童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男人身着白色夹克,领口竖起,神态自若,拥有一双明亮的大眼和秀气的鼻子,颇为英俊。他在李姝童面前放下了一瓶饮料——营养快线。
“喝这个吧。”
李姝童本想拒绝,眼前的汽水泡泡令她改变了主意,她微笑着接过了他的好意。
“一个人?”他询问。
“我是一个人呢。”李姝童回答,此刻她不愿提及谢伊芳或乂乌双。想到他们的亲密举动,她的心中再次涌起一阵怒气。
“我还有几个朋友一起,我们车厢人不多,如果不介意,可以一起玩。”他笑着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李姝童没有想回去的意愿,虽然对方是个陌生人,但她感觉他不像坏人,便决定接受了邀请。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顾飞扬,你呢?”
“李姝童。”
于是,在顾飞扬的引领下,李姝童来到了五号车厢。她原本的位置在十号车厢,相隔甚远。顾飞扬带着李姝童回到了他的座位,那里已经有五六个男女坐着,他们看见李姝童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顾飞扬的车厢中,一位黄发男子,身着一件紧身高领毛衣,带着戏谑的语气开玩笑说:“哟,飞扬,居然在车上就泡到一个女朋友了啊。”
顾飞扬绅士般为李姝童让出了窗边的座位,对黄杰回应道:“别胡说,她不是我的女朋友。我只是看见她一个人吃饭,便邀请她过来一起玩而已。”
车厢内的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阴阳怪气的“哦”,营造出一种微妙的气氛。顾飞扬拿起一副扑克牌,示意一位染着紫发的女孩坐在他们对面。
顾飞扬满脸热情地对李姝童说:“我们来玩斗地主吧。”
李姝童轻轻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飞扬迅速地发牌,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牌整理好。
接着,李姝童默默地加入了他们的牌局。时间迅速流逝,转眼已经到了十点。就在李姝童的手机微信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好四带一,赢得了一局漂亮的胜利。她掏出手机,看到是乂乌双发来的微信,她眯起眼睛,决定直接无视。
“姝童啊,你真厉害,赢了这么多局了。”顾飞扬一边洗牌一边笑着夸奖她。
经过这么多局牌,李姝童已经知道了对面的那个安静的人叫小洁,她一直在默默地陪着他们玩牌。
顾飞扬叫周围的人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温和地说:“渴了吧。”
李姝童微笑着接过矿泉水,轻轻拧开盖子,喝了几口。
“我们继续吧,一定可以给…”
但没过多久,李姝童突然感到头脑沉重,困惑不解。这是怎么了?她只不过是喝了一口矿泉水而已。她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姝童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矿泉水!但她的身体已像被铅灌满一般沉重,无力抗拒地倒在了顾飞扬的怀中,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顾飞扬那狡猾的笑容在她视线中愈发扭曲。周围的人群已经围拢过来,每个人的眼神里都透露出对待宰羔羊的残忍。
“把这个女人卖到山区,应该能赚一大笔。”声音中满是贪婪。
李姝童的心沉入谷底,她遇到了人贩子!她试图挣扎,哪怕发出响声也好,但她记起离开时,将脖子上的蝶骨哨放在了大包里,现在身上只有一个小包包。
她的身体软弱得仿佛一滩烂泥,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她面前嘲笑。最终,李姝童的眼皮不堪重负地合上了。在她的意识消逝之际,她隐约听到火车广播中传来的声音:“深山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准备。”
沉重的黑暗笼罩了李姝童的意识。当她再次醒来时,感觉有炽热的光线射在眼睛上。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一束阳光穿过破旧窗户洒进来。
她此刻躺在一张陈旧的木制大床上,床和周围的屋子都显得古旧。墙壁漆黑,多处已经剥落。屋内支撑着四根粗大的黑色柱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座佛堂,水泥地面上还放着一个蒲团。
李姝童感到全身无力,当她试图下床时,双脚一软,身子猛然摔倒。这动静显然惊动了屋子的主人,她模糊地看到一男一女急忙朝她跑来。
这名女子看上去六十岁左右,她的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严肃的气息,脸上松弛的皮肤仿佛在叙述着岁月的沧桑。她的双眼虽浑浊,却闪烁着不寻常的锐利光芒。她的白发丝丝分明,被一丝不苟地盘绕在脑后,并用一根银色簪子固定,身上披着李姝童从未见过的民族风格服装。至于那男子,脚踏草鞋,身披绿色花纹坎肩,肩头绣着张牙舞爪的怪物图案,他的长相平平,皮肤黝黑,这使得他的双眼分外显得明亮。
“阿娘,她醒了。”男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幸运的是,李姝童能听懂他们蹩脚的普通话。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女人扶着李姝童坐起,她的手掌粗糙而有力。
李姝童心中一凉,她确信自己是被那群人贩子卖到这里的。她多么后悔啊,当初不该随顾飞扬打牌,自己当时怎么会那么轻信,平时她甚至不会跟陌生人搭话。
此刻,即使想要咬舌自尽也为时已晚。她望着面前的女人,内心波澜起伏。
“我叫阿花。”李姝童选择了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尽管她早已预料到这些恶人会洗劫她的一切,但心中仍存着一线希望。现实却是残酷的,她的东西果然不翼而飞,这让她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
那个女人命令那黑皮肤的男人坐到李姝童床边,他用蹩脚的中文对她说:“你现在已经是我儿子的媳妇了,从现在开始你们要相亲相爱。”
说着,她硬生生地将男人的手放在李姝童的手上。李姝童心中涌起一阵惊恐,赶忙将手抽回。然而这个举动显然触怒了那个女人,她的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怒火地盯着李姝童。
女人转过头,迅速用一种李姝童听不懂的地方方言对那男人说了几句。男人的目光随即阴沉地转向李姝童,他黝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怒意。
“如果你不顺从,我们就把你献祭给这里的地方鬼怪,让它把你吞噬。”他用这种吓唬的语气对李姝童说。
李姝童感到一股寒气爬上脊背。她知道,如果反抗,自己肯定会遭受不幸。她决定暂时屈服,等待逃脱的机会。
她鼓起勇气问:“如果我乖乖的,你们会对我好吗?”
“是的,只要你好好和我儿子生活,我们一定会善待你。”那男人拍着胸脯,满口承诺。
李姝童点了点头,只觉无奈。她的手再次被那女人交到了男人的手中,粗糙的触感让她心中翻腾着复杂的情绪。那男人对着她嘿嘿地笑着,眼神中充满了满足。
“从现在起,你要叫我阿娘,叫我儿子平公。”女人命令道。
说完,她转身走出房间。进来时,她手上多了一套鲜艳的红色婚服,包括一套裙子、一件长袖上衣和一件五颜六色的坎肩。还有银白色的头饰和一对月牙形的耳坠。
“今晚你要和我儿子举行婚礼。现在换上这些衣服,我带你去村里的礼堂。”
李姝童感到震惊,心中的诧异难以言表。但面对他们,她只能乖乖点头。他们这才满意地离开,留下李姝童一个人在房间里,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恐惧。
李姝童心中急速地盘算,现在逃跑显然不是明智之举。他们提到的婚礼将在村里的礼堂举行,那儿人潮汹涌,她或许能趁机逃脱。她望着那堆古怪的衣物,不禁叹了口气,无奈地决定换上它们。
一个小时后,李姝童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她身着的裙子拖至脚下,配上笨重的雪地靴,显得格外古怪。她的长发未用皮筋束起,而是用了之前的头饰,一根银色簪子巧妙地固定着。脖颈上悬挂着一串银色项链,耳朵上的月牙形耳坠在走动时不断敲击着她的脖子,冰凉的触感直逼耳畔。
当她走到门口,那位女士递给她一双红色的绣鞋,鞋面上以金丝细致地勾勒出鸳鸯图案。在那双灼热的眼眸注视下,李姝童乖顺地换上了鞋子。
她出门时,那名男子紧随其后,而那位女士则紧贴着李姝童的身旁。这样的阵势让她根本无法逃逸。
衣服的领口开至锁骨处,一阵寒风吹来,李姝童不禁打了个寒颤。她终于抵达了所谓的村礼堂,不过不过是用竹子搭建的大棚,四周挂满了红色的喜字。五六十人聚集在此,目光如火般炽热地盯着李姝童和那名走至她身旁的男子。
那位女士满脸笑容地与人交谈,突然,她牵起手围着李姝童跳起舞来,周围的人不断撒花。
最终,旁边的男人大声一喝,笑意盈盈地示意大家入座。
他们落座后,菜肴不断被端上桌,人们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李姝童站在原地,被那位女士拉到一桌坐满老年妇女的桌旁,又为她倒了一杯酒。
“给长辈们敬酒。” 这是那位女人的吩咐。
李姝童轻轻点头,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一一向长辈们敬酒。然后,那位女人让李姝童坐在凳子上,嘱咐她不必进食,只需在有人敬酒时提起酒杯即可。由此,前来敬酒的人络绎不绝。
那位男人已经穿梭于各桌之间,而那位女人也在竹棚内四处行走。竹棚里充斥着酒杯交击的喧闹声。
李姝童心生一计,暗自认为此刻或许是她最佳的逃跑时机!